第86章招娣
玄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武瑾辰合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做一副轮椅。
武瑾辰提着个酒葫芦,走了过来:“药王给你配了的药。”
“你师父下手还挺狠的。”武瑾辰玩味地一勾唇,“你还要护他?”
“王爷双腿健全不也还要坐轮椅吗?”玄溟晃了晃手里的轮椅骨架。
“身于皇室万般身不由己啊。”武瑾辰一副可怜模样,却是换来了玄溟的一句调侃:“那王爷你可要好好调教调教跟在身边的人了,别倒后白白给人送去把柄。”
“还挺记仇。”武瑾辰淡淡一笑,淡的就如同平静的水都读不出一点情绪。
这小子是记着云宿拿刀架他脖子。
玄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武瑾辰经常挂在嘴边的这种看似柔和的笑容让他很不自在。
武瑾辰察觉到了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人,明显有了一瞬的慌乱,脸上的笑容跟着有了色彩,转身伸手摸了摸那银灰色的脑袋,才回过身对着玄溟淡淡来了一句:“用不着你操心。”
玄溟:“……”
得。跟谁干听谁话,不用他操心他还乐得清闲呢。
玄溟问道:“那接下来王爷打算如何?”
武瑾辰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你觉得你师父接下来会如何?”
玄溟心头猛然一紧,随后立刻就反应过来武瑾辰这是故意激他,玄溟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站在后头的云宿:“王爷还真是一点亏不吃。”
这分明是报复他刚刚故意激他的影子那一下。
“承让。”武瑾辰十分儒雅地拱手一礼。
“客气。”玄溟也十分配合地一拱手,动作潇洒。
“你俩倒是处得挺好啊。”来得是木言,他身上透出来的幽怨不比被情郎抛弃的妇人弱。
“你怎么把他也弄上来了?”武瑾辰掩嘴压着声音问。
“你小侄女硬说我把木言毒倒了,我还不把他带来看看。”
玄溟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本就是觉得自己好歹也从小在木言手下学医数年,没想到他竟瞒了这么大的事不说。他既然这么抗拒回药谷,那他说什么都要把木言顺上,让他遭点罪。
他们才到药谷边缘,药王就来了,木言见了他师父就跟耗子见了猫,然后他就被药王给拎走,之后就再也没见着过,现在他这跟含恨而死的厉鬼一般的模样,估计是被他师父“折磨”得不轻。
“书房里还放着一株千年雪山参。”武瑾辰不紧不慢道。
木言眼神微微一颤,身上的怨气淡了些许,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剜了一眼玄溟,随后寻了个平坦的地方,也不管这地上脏不脏,便躺下了睡了。
玄溟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木言,又回头看向武瑾辰。
武瑾辰解释道:“他从不权力争斗,我们继续聊吧。”
玄溟本以为木言是武瑾辰的人,现在看来他这老师还真是如传闻那般只是个跟在王爷身边的医师。不过武瑾辰能如此轻易将这般珍贵的仙品药材送他,两人私交想必也是甚好。
玄溟甚至觉得武瑾辰当初这么轻易答应他跟着木言学医也在其谋划之中。
“钰云风。”玄溟嘴角噙笑,“王爷应该很熟。”
对于玄溟这没来由的一问武瑾辰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倒是有了几分缅怀:“他们两兄弟的感情一直挺好的……”他轻轻叹息,“眠风最开始时是钰云柏贴身侍卫跟了他许多年了,但后来眠风喜欢上了我皇姐。”
武瑾辰没有继续往下讲,后面的事不言而喻。
或许当初的龙帝已经发现了女儿的野心,所以才将她早早许配给了钰家的少主,想以此断绝她的念头,只不过他没料到这女儿如此杀伐果断,为了摆脱束缚竟策反了眠风做出了谋害夫君之事。
“你姐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武招娣啊?”玄溟上一世死去前依稀听到过师父喊的是这个名字,他一直好奇皇室之女怎么会有如此“接地气”的名字。
招娣多是人间乡市井穷人盼望儿子才会起的名字,莫非堂堂龙帝在这方面的思想也如此狭隘,认为女子不如男子?
“青砚生还和你说了这些。”武瑾辰难得地流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他苦笑了一下:“父皇在子嗣上确实是有些过于迂腐了,天下未定时父皇一心皆在苍生社稷,天下定了之后父皇也因常年劳累撂下了些许毛病,膝下无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龙族一次只产一蛋,百年方可孵化,血脉越高越纯便是越难有孕,定了天下却无人继承,是个人都着急。
“所以就有了战王殿下。”玄溟出言调侃,也仅仅只是调侃,龙族注重血脉,即使老龙帝再怎么想要子嗣也断不可找一条黑龙,此事估计也是另有隐情。
“沧海茫茫总有几簇逆流,甘愿冒着偏见与风险,想要改变大海流向,哪怕只是一点点……”
有人想要改变龙族以血脉分贵贱的局势,做个局,这才有了不受宠的大皇子。
玄溟看了一会儿武瑾辰,倏尔一笑道:“可看起来战王似乎比活在皇都的你们更洒脱自在。”
他的话语中不带一丝嘲讽,就像是在叙述一个平淡无奇的结果。
可这个结果却是让武瑾辰心底泛起了一丝苦涩。
是啊,大多数人都觉得大哥为一场变革而出生是不幸的,不得父皇喜爱是不幸,注定与皇位无缘是不幸,可偏偏他是活得最自在的一个。
武瑾辰时常觉得皇都就像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囚笼,圈养着一群精致的兽。
同为这方天地之间的兽,却日日叫嚣着欲成为这天地间的主宰,争来斗去岂不就是可笑,可悲……
武瑾辰闭了闭眼,继续道:“后来好父皇和母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却是女童,父王许是急昏了头,什么方法都试,连这人间市井的迷信说法都不放过。直到我的出生才给皇姐改了名。”
玄溟点了点头:“怪不得她对王爷如此狠。”
也怪不得武明冉上位后急着改名字,对于她来说武招娣是耻辱,武染染亦是。
这种事对于皇族终归是有辱颜面,消息定是在皇宫里封锁得很好,也难怪无人知晓。师父知道如此皇家隐秘,想来也是颇得先帝重视,而到了如今却成了帝王的眼中钉,倒也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好了,闲话聊得够多了。”武瑾辰正色道:“青砚生的情况瞒不了多久,你想保住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