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陷阱
既然被吵醒了,武瑾辰索性也不回房间而是换了个地方睡。
沉长的走廊里,武瑾辰步伐缓慢,他的身影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温和娴静,每一步都带着一丝倦懒。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人,与武瑾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武瑾辰没有回头,似乎对身后的跟随者毫不在意。他继续走着,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思绪在跳动。
整个走廊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氛围,只有武瑾辰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这种宁静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终于武瑾辰停下了脚步,身后那人也跟着停了下来,武瑾辰侧身看向长廊外的荷塘。
嶙峋的石头间,水光潋滟,阳光洒下,波光粼粼,如同一面清澈的镜子,倒映着周围各色各样的不同形状的石头,几条鲤鱼在其中游荡。
武瑾辰走到围栏边上,水里的鱼儿纷纷靠拢过来,等待着他的投喂。
武瑾辰看着水里的鱼儿道:“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倒是成了习惯,谁来都以为是投喂的人,连躲避危险的本能都忘了。”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聚拢的鱼儿们纷纷四散而逃,武瑾辰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侧头看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尾巴。
云宿手里握着一条红色的鱼尾,红鲤鱼不断摆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但那只古铜色的手仿佛是一把钳子扼住了它的命运。
他以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武瑾辰问出了云宿眼中的问题:“怎么吃?”
云宿询问道:“红烧?”
武瑾辰道:“然后呢?”
云宿以为他不想吃红烧的,便又道:“糖醋?”
“你……”武瑾辰犹豫了一下,“没有别的事想和我说吗?”
云宿有些困惑,思考了一下,想问时却听到武瑾辰道:“算了,你看着烧吧。”
武瑾辰走入了花园之中,云宿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又低头茫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鱼,是都不喜欢吗?
云宿转身朝厨房而去,一路上都在想该如何料理手里提溜的这条鱼,鲤鱼也好像认了命一般,不再动弹只是嘴边时不时一张一合。
武瑾辰却是来到了凉亭下,挑了一个能晒太阳的位置,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打着哈欠,眯上了眼。
脑中思绪却是从未停止,这世界上有许多的陷阱,有得隐秘,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落入其中却浑然不觉;有得明显,却有着让人不得不铤而走险的饵。
从得知武泽旭去了与舒桐那时,他便猜到了有一个自己不得不跳的陷阱正在酝酿,皇室斗争的残酷他已经深有体会,那些你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往往下手最狠,他们的接近只是在等待着一击毙命的契机。
云宿的到来本就巧得诡异,当时他身负重伤,又失去了精元。
武瑾晨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心口,当时就是因为这颗金元他起了恻隐之心,将血灵芝给他用了,现在这反倒是成了陷阱上的饵,让他不得不出皇都去了。
木言看完钰舒桐的伤势开了几副调养的药,便匆匆地回到了王府,听浮秋说武瑾晨在花园,本以为他是寻个清静地方想对策,没想到竟是在睡大觉。
“我说您的心可真够宽的。”木言上去使劲揉了揉武瑾晨的头。
武瑾晨哼唧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他的头发本就是随意一系,被木言这么一揉,松散又凌乱,就像是睡相太差的人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般,他不满道:“你能有点做臣子的恭顺吗?”
“没办法,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木言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现在,恭顺不了一点。”
其实在他眼里,与其说是朋友,武瑾晨像是个需要照顾的弟弟。他刚被先帝派给这个刚从神坛跌落下来的小皇子时,还担心他受不了这么大且突然的打击会很难相处,结果这人佛得很,知道体内的寒毒无法清除只能调养后,消沉了没几天就接受了无法继续修炼的事实,没有灵力护持他每天总是有不同理由受不同的伤,经常磕着碰着,甚至还会因为贪嘴而中毒。
用武瑾晨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切皆是天意,既然老天爷不让他修炼了,那他得本本分分做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那时年少的木言觉得,陛下把他派到三皇子身边贴身看护真是有先见之明,武瑾晨不仅玩得花头多,每次伤了还不及时清理,甚至无论他怎么教他都分不清伤药和跌打药。奈何武瑾晨虽用不了灵力但先前好歹是个能文能武的帝王之才,那身手和体力都不是他一个天天采药的小药童可以比的,他只好是每日在武瑾晨作妖回来后拉着他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新的伤口。
没想着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先帝仙逝前力排众议扶染染公主上位,并册封两位皇子为王爷赐了府邸,先帝去后,战王殿下常年镇守海域边关,王爷便是一直待在皇都,虽总被各方势力排挤倒是也无性命之忧,毕竟是当今陛下正儿八经的亲弟弟,姐弟感情再差,为堵住悠悠众口也不能让堂堂一个王爷在龙族皇都里头死了,传出去岂不是叫他族耻笑。
武瑾晨留在皇都是绝对安全的,但出了东海……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木颜担忧道:“钰舒桐那丫头把两个当眼线的暗影卫都调走了,一看就是要放大招,一击毙命。”
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钰舒桐是王爷的亲侄女,又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如今重伤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很难推脱。偏偏他那偏执的师父又不喜欢与其中皇族来往,皇族里挑一个还只能是他去,老头儿才能赏脸见一见,别人上入谷的路都难。
武瑾晨懒洋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要是真担心我就替我走一趟呗。”
木言道:“我倒是想去,人家肯定会说:‘事关公主殿下的今后修炼,一个医师去怎么能放心。’然后就会顺带说道一下你这个当叔叔的不关心侄女。”
武瑾晨轻笑:“你现在倒是对我们皇室的路数越来越了解了。”
“你那小侄女这次为了让你离开皇都,是发了狠了,连自己都不放过,她那伤一个调养不好便会留下后遗症影响日后修炼。”木言叹了口气,“这丫头狠起来倒是和她那娘一个样,六亲不认。”
武瑾晨神色微微一变,转开话题问道:“挂在橙书园外面那倒霉蛋是狐族吗?”
木言先是一愣,苦笑道:“恭喜你,又猜中了。”
武瑾晨想事情有一个习惯,就是凡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被他猜中并不是什么好事,这说明有一场暴雨将至。
木言问:“你真打算一个人去?”
见武瑾晨没有回答,木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云宿拎着食盒朝着这边来了。
王爷似乎挺在意这影子的,云宿也确实很听王爷的话。不过现在看来他多半是奉命而来,蛰伏在此,毕竟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一个影子的命轻如鸿毛,而一个影子就算是让他自缢他也会照做,就更别说只是要他的精元了。
不过幕后之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云宿的精元恰好中和了王爷体内的寒毒,现在谁狩猎谁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