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桃花面 贺承隽在哪家医院?
卫生间顶端白炽灯反照黑脚印和水渍遍布的正方瓷砖,似是空无一人的诺大空间里连水龙头没拧紧的滴水声,都是那样清晰可闻。
光源滋生蚊虫,品种不同的小虫与苍蝇蚊子起舞,围绕白灯共同庆祝鲜血的祭奠。
空气是憋闷而又沉重的,吸进鼻腔中仿佛都粘黏在鼻黏膜上,不肯再多动一步。
岑寂的室内徒剩贺承隽刻意未压低的语音还回反在里头。
没人能预知隔墙有没有耳。
贺承隽简洁明了的朝对面表达完整就撂下电话,三下两下脱了外套罩在时温的头上。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拎着她往外走。
时温眼前一片漆黑,除了从下方隐隐约约透出的微弱光点外,什么都看不清。
踉踉跄跄的跟着贺承隽一路左拐右绕。
虽然是单薄的防晒衫,仍快速让她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
有些沾染到布料上,有些闷在皮肤表面,顺着脸颊滑落。
不知道贺承隽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要把她的头遮住,连前面的路通向哪里都看不见,走起来磕磕绊绊的,烦躁极了。
时温小脾气上来,想伸手将衣服掀开。
“贺――”
“闭嘴。”
这是贺承隽第一次用这种格外严肃又沉重的腔调跟她说重话,时温不禁懵懵然。
甚至都忘记甩手挣扎,稀里糊涂的被贺承隽拉着走,直走又左拐,然后进到电梯里。
畅通无阻的下到一楼,贺承隽又将她带出ktv外。
没了低温空调的佛照,室外窒息的热气混杂,汗臭脚臭从衣摆处向她袭来。
闷在里面分外闭气。
贺承隽招手拦下辆出租车,动作迅速的将不明所以的时温塞进后座,先对前面目光探寻的司机师傅讲,“去乞讨巷对面的别墅。”
然后用一种时温从未见过的复杂目光盯着她,似珍爱似期冀,似不舍似沉重。
时温听到贺承隽让她向他保证:听他的话老实回家,不再来这个地方。
时温极其暴躁的抓下头上披盖的黑色外套,粗鲁的动作将下午精心别弄的头发都抓乱,没好气的吼他:“贺承隽,给我个理由?我连包厢都还没进呢,凭什么就要让我回去?”
“虽然整个班里我一共认识没几个人,但这好歹也是毕业聚会,我来都来了,至少也得进去打个照面儿吧?”
贺承隽如浓墨深邃的眼神晃了晃,脸庞似是蕴上些笑意,细看嘴角边还有两个不甚明显的小梨涡。
可话却不似面上那般轻松:“不回去也行,李阳和他兄弟现在正在包厢里准备向你表白,只要你进去就出不来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另一个镯子再断了我可不管。”
“那你呢?”
贺承隽没多犹豫道,“黑子在里面,我找他有点事儿,你先回。”
后来靠坐在往别墅行驶而去的出租车后座上,时温托腮略过外面挂牌残破不堪的店铺和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还在回想,她难得听贺承隽说那么长的一句话。
那晚时温无聊至极画了幅油画,泡过热水澡睡了个好觉,难得一夜无梦。
只是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再也没碰到过贺承隽。
无论是台球厅还是深巷口。
她给贺承隽发微信他也没回过,连带黑子她都没再遇到。
更别说高考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六儿。
时温有些不放心。
毕竟从黑子口中得知,贺承隽和李阳的关系很严峻。
迎上满园盛放的红玫瑰,时温异常地生出些后悔的情绪,后悔为什么当时在学校里没加他俩一个微信。
不然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两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她根本找不到他们。
时温破例独自进了趟乞讨巷,遵循不确定的记忆站在贺承隽家门口,扣了好半晌门都没人应声。
中途返回时险些撞到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幸好她带了把折叠刀,把男人唬跑了。
临出巷口时还差点被一件从天而降的男士内裤罩个满头,幸亏她慢了一步。
去台球厅打了两个小时的球,也没蹲到贺承隽。
结账时问收银,收银小哥想了想说:黑子昨天来提过一嘴,他和贺承隽最近有事要忙,没空来,店里就靠他打点了。
时温突然记起之前贺承隽躲她那会儿,如若不是他主动去学校,她也像无头苍蝇般,根本找不到他。
以为贺承隽是怕她又缠着他,或者是真的有急事要忙,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再知道关于贺承隽的消息是一周后。
那日时温起了个大早,跑上跑下将画架颜料从画室搬到一楼落地窗前,早饭都忘了吃,坐在椅子上画外面火热绽放的玫瑰丛。
一投入就是一个上午,连时眷什么时候在她脚边睡过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