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上瘾
嬴政一向不把他的胡话放心上,淡然回道:“不如何。”
秦政也习惯了他的回话方式,走到他身旁,令人撤去了横在坐塌中间的桌案,再令身后仆从将方盒都放去屋中,随后挥退众人,这才转而陪他坐下。
案上酒盏用了小桌台摆到了他们面前,秦政一改这两日安静陪他的态势,问他道:“在想什么?”
嬴政静看着面前无波无澜的小池,道:“许多。”
“不同我说说?”
话间,秦政拿了桌案上他剩下的半杯酒饮尽。
嬴政移目看他,拿过酒盏将两盏空杯都添上酒。
两日所想,要是细说,都不知要说到何时,嬴政并不想细说,在忽起的晚风中避开了他的问题。
他不说,那么秦政就去猜:“还会去想从前吗?”
嬴政反问他,道:“你觉得我会想什么?”
秦政挑了一个举例:“比如你记不起的那二人。”
这充满谜题的两世转渡,若说什么最让人存疑,那理应就是这记不起姓名的二人。
他又问:“你会在意吗?”
嬴政却否决,反问道:“有何可在意?”
此事唯一值得在意的只在于天道让他们忘却了他们的名字。
如若天道在意他们,那么尽管来吧。
他求长生,他敬未知,但如若天道要拦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一丝畏惧。
不论他们在乱世中怎样称雄,只消他还在位,那么他才是这个天。
他带着异世消息转渡,天道能让他忘却他们的名姓。
那么如若他们胆敢再度叛乱,他就能让他们消失世间。
何况,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秦政。
他二人同在,好比是双日临空。
若是要反叛,那么这二人要破开的就是两重天。
他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
既是如此,又有何所惧,有何可畏?
若说他确实有在担忧什么,那么这二人绝对不在其列。
秦政听他这般答,释然笑道:“你果然不会有多在意。”
知道他不会多么沉在过去,秦政随即又道:“那么你会在意未来如何。”
他再度将杯中酒饮尽,道:“毕竟你对未来的掌控,已然到了连过去都要利用的地步。”
清冽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开,秦政接着道:“你先前执意回去,除去想做了结,更因扶苏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
他想知道更多事实,还想看清从前为何崩坏,前世走错的每一步,或是可能造成危险的每个因素,这些种种,嬴政都想知晓,随即去解决。
这两天的沉默也不是回忆从前徒然心伤,而是思考着未来。
他并不是会停留在原地的人。
秦政继续道:“你现在思考的,是秦国日后需要你做些什么。”
“包括你从前的布局,有许多都是为未来铺路。”
他的目光永远在前,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废子。
秦政揭开他心中所想,道:“扶苏说你静养半月,其实你在骗他。你怎么会静养,你只是在花时间摸清前路何为。”
嬴政静听他一股脑说了这样多。
夜色中,他看秦政一下饮了两杯酒,桌上只剩了他未动的一杯,他不再为秦政添酒,听他说话的同时,他摸了袖中玉珠把玩着,直到他话音彻底落了,才道:“猜到这样多?”
说完,也没有继续的意思。
“不仅这些。”
他的不回应并没有磨去秦政的耐心,他反而带着些许得意,道:“我还知晓你究竟在担忧什么。”
这些嬴政不想说,那么就由他来替他说。
毕竟在听扶苏说起前世的此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他对此就有了猜测。
今年秦国生出了许多事宜,巧合的是,诸多事实竟都与从前一样。
即使在许多事上改变了许许多多,当今秦国也有的是新变化,可每逢重要节点,正如成蟜的叛变,蒙骜的重伤,以及夏太后的重病,还是如期到来。
一桩接一桩的重合定然让嬴政心中有了担忧。
秦政道出了猜测:“你怕重蹈覆辙,怕即使表象上改变许多,但结局却不会变化。”
又道:“你担忧我会与你一样,带着未完的理想猝然陨落在巡游的路途上,以至天下又会陷入火海。”
秦政说得有些心疼,按下心中忽起的情绪,继续与他道:“我也明白你为何暴露了身份,却还是将所做的事尽数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