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降生
107降生
◎我们可能需要先结个婚◎
花花被放到爬爬垫上睡的正香,各怀鬼胎的大人围坐一圈,赵勤见势不对选择离开,大抵只有盛凝的心态轻松,抓着梁枝问:“这就是你跟程清淮的崽吧,长得这么好看,我帮你养两天?”
刚领到父亲身份的程清淮还没稀罕够,倒了杯茶放到茶几上,往盛凝那推了推,“盛姨,您还是先喝点水吧,花花她认人,离不开我跟枝枝。”
亲昵的称呼让程涯臣气不打一处来,习惯性的就要拿着拐杖杵地,盛凝预判了他的动作,提前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孩子发着烧,还在睡觉,你能不能小点动静。”
“怎么会……”程涯臣脸色不虞的压低声音,“怎么发烧了,你们到底会不会养孩子!”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梁枝听到这话擡头看了程涯臣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程清淮抢了先,“我们肯定要比你更疼她,小孩子生病在所难免,爸,花花还在睡觉,你有事就说,说完了就先走吧。”
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直接甩到了程涯臣的脸上。
程涯臣的脸色铁青,被岁月浸染过的瞳孔满是不满,不知道是对他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还是这超出他预料的小孙女。
“你都多久没去公司了,天天围着厨房灶台打转,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职务,一些找你签字的人都找我我这来了!”
“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程清淮擡眼,顺手给梁枝剥了个橘子让她先垫垫肚子,“从我进集团就没修过年假,我准备休假。”
放在跟前的橘子白色的脉络撕得干净,梁枝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移开眼。
盛凝洞察一切,端起杯子挡住了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句话不亚于火上浇油,程涯臣本就气不顺,说话也逐渐难听了起来,“你就这么想当家庭主夫,人家要不要你都两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的声音提高,惊醒了睡着的花花,她闭着眼睛假哭了两声,梁枝起身把她抱起来,算是寻到了可以离开的理由,“你们慢聊,我去哄孩子。”
盛凝也跟着起身,什么话都没说,轻飘飘的瞪了程涯臣一眼,跟着进了客房。
花花吃下的退烧药含有安眠的成分,梁枝抱着拍了拍她,她咂咂嘴很快又睡了过去。
“你跟孩子刚刚搬过来?”
盛凝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干净到没有尘埃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刚准备好,房子的中间是一张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公主床,她扯了把上面的帷幔,对程清淮的审美产生质疑,“床是谁挑的?”
梁枝掀开床幔把花花放到床上后,才回答盛凝的问题:“花花生病,王姨家中有事,才来这里暂住几天,床应该是程清淮挑的。”
“他也就这个审美了。”盛凝咂舌。
房子的隔音不错,外面的声响传不进来,梁枝也不打算知道程清淮跟程涯臣在谈论什么,把行李箱拆开,收拾着带来的行李。
盛凝倒是对花花挺感兴趣的,倚在白墙上看着正安睡的小朋友。
因着发烧流汗的缘故,花花柔软的卷发贴在皮肤上,嘴巴嘟起,唇红齿白的像极了不慎掉落人间的小天使,她极为挑剔的选择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只是睡着都想让人咬上一口。
有一种心理现象叫可爱侵略症,大意是在看到很可爱的事物时,会让人的大脑激发出一种极强的想要抓住或者破坏掉的举动,这种过度的情感表达方式大人们可以控制的住,盛凝饶是再想把花花抱起来玩一玩,也只停留在想象的阶段。
更别说梁枝一直在一旁看着了。
“当时生孩子的时候疼不疼?”盛凝坐在床上,离花花更近了些,跟梁枝闲聊了起来。
梁枝收拾衣服的手没停,“当时可能是很疼,现在有些想不起来了。”
在遭受到巨大的痛苦的时候,大脑会为了保护自己而遗忘痛苦的事情,又或者是荷尔蒙作祟,婴儿出生后会牵动着母体,让她满心只剩下面对新生儿的喜悦,哪怕在从产房出来的时候迎上王姨流泪的面庞,她也想不通她为什么在哭。
孩子是她甘愿去生的,花花降生的那刻,她在这个世界上终于又有了一个血脉亲人。
抛开梁正宇和陈萍的再组家庭,她又在这苍茫的人世间,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锚点。
盛凝看着梁枝瘦弱却又充满着力量的背影,记忆随之拉回到了一年前。
……
程清淮在梁枝离开的一年里长居申市,逢年过节也很少回沪市露面,程涯臣自然是整天在家里发疯,骂骂这个不孝子,骂骂那个不孝子。
她一直觉得程涯臣退休的太早了,这么有精力的样子,就应该天天上班,省的在她耳边车轱辘话的磨耳朵。
年轻的时候她还会跟程涯臣说他这样不对,但随着盛凝的年龄增长,早就知道了男人这种生物,轻易不会得到改变,所以她干脆整日出门到处找乐子,也不想看到程涯臣那张怨夫脸。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夜里,盛凝打牌忘了时间,回家时已经月上了枝头,一想到程涯臣可能又会在她耳畔念叨,便打算去她自己的房子里住。
听到她的打算后,憋了一路话的曹伯终于开了口,“夫人,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小淮回来了,他状态不太好,我怕在跟程董吵起来。”
“真是冤家。”盛凝揉了揉眉心,让曹伯将车开回了老宅。
家里的佣人不见踪影,哪怕没有端倪,盛凝也察觉到了战火后残存的硝烟。
她先去书房看了程涯臣一眼,确认他还没有因为生气被紧急拉到医院后,又离开,寻人问了下程清淮的去处,得知他去了阁楼。
阁楼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了一间阳光房外,对程清淮最重要的是,有一间房,放了他母亲的遗物。
盛凝是在程清淮上小学了以后才认识的程涯臣,当时爱的轰轰烈烈,自是没考虑过后妈难当,不过她并不在意,许多故意挑到她面前的事情,她都当不存在,甚至对程清淮在主楼留着一间房专门放东西这件事没什么想法。
那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总不能因为他的父亲有了新的妻子,就要强迫他忘掉自己的来处。
顺着楼梯而上,推开阁楼那间房间的门,没开灯,四周黑漆漆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重的酒味,借着走廊里的光,盛凝看到身穿皱皱巴巴西装的男人坐在地上,房间虽然不至于落满尘埃,但也多少有些狼藉,程清淮就这么坐在一堆早已经被所有人都忘记了的家具里,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场景直至现在盛凝都能想得起来。
程清淮的母亲是难产而亡,虽不知道她对程清淮这个联姻的产物到底抱有什么想法,但从她遗留下来的物品看,至少是怀有期待的。
这就从侧面说明了,程清淮的成长经历里母亲的角色是缺位的,他小时候犯过混,但那件事情结束后,他好似突然长大,对待旁人都彬彬有礼了起来。
从小没叫过妈妈,所以他只喊盛凝为阿姨,盛凝也没有强求,一叫就这么叫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