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只是臆想罢了
第174章只是臆想罢了
主宅的后院，因着白皑皑的积雪显得异常冷清。一身白色兔毛外敞的怡宁，下意识的抬手紧了紧领口，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云泽，只觉得心脏阵阵紧缩：“你别这样。”到嘴的轻唤生生压了下去，她心下明白，此时的云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听她劝告的。
“小主，你不要怪我，我……我……”云泽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怡宁吸了吸鼻子，强行控制住压眶而出的泪水，弯下身子：“云娘……”简单的称呼怡宁说得很是费力。
云泽是在怡宁五岁那年，由爹爹送到她身边的，一直伺候服侍着，很是尽心尽力。
那一年她正独坐在院中，看着院子里那棵两人环抱的迷树，暗暗发呆。小小的年纪，她便已经觉得有些寂寞了。
身为血族中难能可贵的净血统，又是统领全族，族长的唯一子嗣，不用刻意宣告，全族无人不知，未来的血族将会全全将予她的手中。
何等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将她高高摆在了旁人无法触及的地方。
云泽就是在她开始有些迷茫时，被爹爹送过来的。
凌乱的长发胡乱系在脑后，一身虽明显褪色却洗得很是整洁的衣衫，衬得她一张小脸说不出的灵动。
她就那样站在院子里，看过来，眼中明显的打量并不刻意掩饰。
“她叫云泽，已经就呆在你的院子里了。”
怡宁抬头看着脸带笑意的爹爹，又转头看着一脸好奇的云泽，点了点头，只觉得有点害羞。
爹爹说完这些便转身走了，只剩下了怡宁同初来乍到，几近陌生的云泽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默默站着。
半晌，云泽突然扯动嘴角，轻笑出声。
看着她善意的笑容，怡宁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想笑，只是觉得原本阴霾的心情骤然变得无限光明。
云泽就在她浅笑时，伸出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烫得怡宁微微一愣，茫然的看着她。
“我叫云泽，以后会一直陪着你。”云泽童言童语的宣告。
怡宁看着她温和的脸庞，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云泽的这一句承诺究竟代表了什么，若是知道了，她或许会在失控之前，去见她一面，又或者只是拉住她，放声痛苦吧？
“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云泽哽咽出声，看着怡宁的目光中，满是说不出的安心。
“我从未怪过你，相反，若不是你，又何来得我今日？”怡宁说得很真诚。
她知道云泽一直纠结着当初的事情，放不下，也知道仅凭着口头上的说辞很难劝服她，强忍住掉泪的冲动，怡宁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下心态：“你又何苦总记挂着那件事？我当初说过永不会怪你，就真的不会记在心下，你又为何非要抓着不放呢？”
“若不是我，小主，你又如何会……”云泽哽咽着再次泣不成声。
怡宁看着她越发瘦弱的脸庞，心下暗暗叹气。
当年，东方部落族长冒险独赴血族部落时，怡宁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云泽的反常，虽然她也留意到了，却不曾想过，会是因为那个冒失的少年。
年少时的无神便已经成为了东方部落的续任族长，小小的年纪，将整个族群管理得很是井井有条。
当他领着族人带着整二十辆马车的珠宝器皿赶到血族时，血族众人纷纷叹为观止，只因着他是史上第一位敢于向血族小主提亲的人。
血族小主美貌世人皆知，却碍着她崇高的身份，一直无人敢于登门拜访。
东方部落族长无神赶到血族部落时，怡宁刚巧随着张宏章同三生去了南方部落，血族族长又不好劝客回去，只好收留他在府中小住。
这些都是怡宁在一个月的时间后，返回族里，才听着爹爹提起，而那阵子云泽明显有些魂不守舍，怡宁虽也注意到了，却不曾当回事，只因着那时，她一直沉浸在张宏章的温情中。
当东方部落向血族挑衅宣战时，云泽突然不辞而别，看着她留下的书信，怡宁这才明白，早上很久之前，云泽便已经同东方族长无神私定终身了。
云泽的内疚一方面是因为对怡宁的欺瞒，另一方面则是因着她此番的出走，便意味着对血族的不忠。
怡宁当时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却因着族里的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对于云泽的事情，也被渐渐淡忘了。
但她当真正遇难时，不顾一切回来陪着她的人，却又是云泽，仅凭着这一点，她又怎么能责怪云泽呢？
“云娘，我当初会遇难，原本也只是老夫人的刻意安排，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宁怡暗暗叹了口气，抬手搀扶住云泽，对于她，怡宁说不出心底里的感受，或许对于之前真正的怡宁而言，云泽是最好的姐妹，患难与共的同伴。
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云泽是她初到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在心底里真的视她为娘亲了，却又突然变成了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她心中的纠结实在无处宣泄。
既不同再唤云泽娘亲，也不能回到重新的相依为命，不是她不想，而是云泽不让。
在云泽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血族的小主，永远都是她心中背负着的包袱，无论是好是坏，此生若是想改变，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云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小主……”
看着她的欲言又止，怡宁释然的轻叹出声：“只怪我遇人不淑，又怎么能迁怒于旁人？老夫人当年若不是为了救下我，也不会冒险请来万古藤，若不是张宏章亲眼看着我死去，又怎么会甘心停手止住屠城？”
想到回忆中的血腥片段，怡宁只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
抬手紧紧握住云泽消瘦的双手，怡宁扯动嘴角：“他们从我这拿走的一切，我定会加倍讨还回来，血债，自然要血偿。”
怡宁微微仰头看着天际的一片蔚蓝，心中满是难以名状的悲愤。
属于她的幸福别人若是想夺，至少也得先问问她肯不肯。
心念辗转间，怡宁看着云泽，将她的手扯到脸上轻轻挨着：“云娘，我答应过你，会永远在一起，便不会再改变，若是有一天，我要带着你离开这，你可愿意？”
听到她的话，云泽明显一愣，原本便婆娑的双眼再次泪如雨下：“只要小主不嫌弃，云娘自然愿意一直伴在小主身侧。”
想到之前的一切，云泽百感交集。
当初，她仅凭着一己私心，同着攻打血族的无神回到了东方部落，风风光光的做了东方部落族长的夫人。
完全不同的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将她心底里原本的新鲜感，渐渐磨平，变淡。一直跟随在怡宁身旁，她不曾想过，身为一族之长的无神又怎么会只专爱她一人呢？
随着大夫人文惠的进府，二夫人婉仪的到来，原本平静只属于她的一切，渐渐变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