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离开
第182章离开
年节时悬挂的纸灯大都破败了，残碎着挂在枯枝间，透着丝凄凉。身着藕色棉敞的小丫头看着身前兀自出神的晴玉，眉头轻皱：“姑娘，这些纸灯都破了，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晴玉闻言，转过身，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意，弯身帮着小丫头拢了拢脖颈处的衣衫：“姗儿，你可知任何光彩夺目的东西，都会有黯淡无光的一天？”
姗儿微微一愣，稚嫩的小脸满是迷茫的神色：“姑娘，姗儿听不明白。”
睛玉叹了口气，挽住她的小手：“都走了，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了我们这些熬日子的人了。”
姗儿闻言又是一愣，转头看着睛玉：“姑娘可是指宁嫣姑娘？”
晴玉抬手轻点着她的额头：“小鬼灵精，你从何处听得宁嫣姑娘离开万花楼的？”
姗儿挎住晴玉的手臂，泛红的鼻头皱了皱：“扫院子的姐姐说的，嫲嫲不是还发了一通脾气么？”
晴玉抬手掩嘴，轻笑出声：“那个嫲嫲也是个有趣的人，手上的红牌走了，却只心疼那些个被带走的珠宝。”
姗儿听她一说，不由跟着眯了眯眼睛：“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我们？”晴玉纤细的手指拢住姗儿圆润的脸庞：“现在的生活不好么？不愁吃喝，有大房子住，有下人使唤？”
姗儿抬手覆住她的双手，只是明显要小出许多：“姑娘，既然现在的生活这么好，为什么你总是愁眉苦脸的？”
睛玉好笑的抽回手，重又点着她的额头：“有你这么形容主子的么？”
姗儿被点的有些疼了，小脸皱成一团：“姑娘……”
晴玉看着她稚嫩的小脸，眼中的笑意越发深厚：“好了，回去吧，真把你冻着了，明天谁陪我拌嘴啊！”
姗儿仰头看着晴玉，看着看着，突然伸手紧紧抱住晴玉细瘦的腰肢：“姑娘，姗儿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
晴玉看着胸前黑茸茸的小脑袋，轻轻叹了口气：“等你长大了，还是快点嫁出去的好，也省得跟在我身旁，惹人心烦。”
“姑娘！”眼中隐带氤氲的姗儿，懊恼的抬起头，原本伤感的气氛瞬间消失。
晴玉轻笑出声，拉住她的小手：“走吧，真不知嫲嫲将你送给我，究竟是好心还是歹意。”
“姑娘！”姗儿嘴上抱怨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深厚。
走出几步，晴玉重又转回身，看了眼枯枝上的残破纸灯，嘴角缓缓噙起一抹苦笑。
颠簸的土路上，一辆马车快速的行驶着，赶车的车夫是个近似中年的妇人，头脸蒙在暗灰色的围布间，驾车的手法很是娴熟。
借着幽暗的月光，中年女人小心的避让着土路上不时出现在较大坑洼，尽量让减少马车的颠簸。
一直遮挡住的车帘轻轻被人掀开，一只白藕般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娘，还要走多远啊？”
身后的车厢中传来一声嗔怪的轻柔声音：“童儿，快进来，外面风寒，小心着了凉。
驾车的妇人没有回身，只是顺着那人接口：“快进去，童儿。姑娘，过了城门，也就可以歇歇了。”
轻柔的声音重又响起：“嗯，你看着办吧。”
童儿松开车帘，重又钻回车厢中，看着眼前美丽的年轻女人，不由眯了眯眼睛：“姑娘，你可是恼我了？”
年轻女人一身白色长裙，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靠坐在车厢壁上，摆了摆手示意她坐过来。眉眼带笑的样子，衬着美丽的脸庞，越发妖娆动人。
童儿乖巧的凑过去，依偎在她身旁：“姑娘，我有点想家了。”
“是想家了，还是想着集市上好吃的蜜果子？”年轻女人掩嘴轻笑，看着童儿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姑娘，若是公子去了，发现我们都走了，会不会生气？”童儿童稚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年轻女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肉乎乎的小脸：“不会的，他会明白只有我们离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童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弯身凑近年轻女人腰腹间，侧耳帖服上去：“姑娘，我娘说这里面住着小主子，不然就是小少爷，是真的么？”
年轻女人眼中浮起一抹笑意：“童儿喜欢小主子，还是小少爷？”
童儿抬起头，看着年轻女人，眨了眨乌黑的大眼：“喜欢小主子。”
年轻女人微微一愣：“为什么？”
“因为小主子会长的像姑娘一样美丽，童儿喜欢漂亮的小主子。”童儿很是认真的看着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突然轻笑出声，抬手紧紧搂住童儿瘦小的身子：“嗯，童儿说的对，我也觉得是小主子呢，若真的如了你的话，那就唤她为宁烟吧。”
“宁嫣？那不是姑娘的名字么？”童儿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宁嫣。
宁嫣揽住她，轻轻靠在车厢壁上：“不一样的，若真是女孩，只盼着她能烟云过眼，只经过，不停留。”
童儿抬手挠了挠脑袋：“姑娘，童儿听不明白。”
宁嫣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童儿，若是小主子出世了，你可愿意一直陪在她身旁，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童儿稀疏的小眉头轻轻皱起，只一会又平缓着松开：“只要是姑娘希望的，童儿都愿意去做。”
宁嫣低头看着仍然平坦的腰腹，语气越发轻柔：“孩子，娘亲会带你去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一起平静幸福的生活下去。等你长大后会不会怪娘不让你见一见你爹爹？”
“姑娘！你怎么哭了？”童儿眼见着晶莹的泪珠，顺着宁嫣脸颊滑落，慌忙直起身子，扬着小手帮着擦拭。
宁嫣看着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车厢轻微的晃动，任由着泪水渐渐肆意。
披着棉敞站在院子里，怡宁不时看向院子大门，却一直不见有人进来。
身旁的侍女见状，忙轻声询问：“姑娘，不如我去打听一下？”
摆了摆手，怡宁没有回身：“不用了，府里现下正忙乱着，出去了反而添乱，若是有了什么情况，浮，呃，四小姐会回来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