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手牵小手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盛耘猜着是前院来了人，立刻掀开被子下地，灯都没点，从木施上扯下外裳就朝外走去。
深秋的月光亮的发白，盛耘焦急的立在廊下，认出来人正是嵇谌的心腹齐五。
齐五也瞧到了盛耘，快步上前后拱手道，“盛姑娘，太尉大人知道您睡不着，从宫里一出来就让属下快马加鞭先赶回来通知您，骁翰的事已经有了定论，约莫三五日后，毕姑娘就能被放出来。”
听到毕如燕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盛耘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她谢过齐五后，又打听道，“大人大概多久后回府？”
齐五算了算时辰，“还得两刻钟。”
“那我去给大人煮碗面罢，你也一起吃点。”话落，不等齐五拒绝，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齐五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帮忙，这时听到动静的绿柳也从房里走了出来，齐五立刻让绿柳去厨房帮忙，他则赶回了前院。
绿柳进了厨房，看向正在和面的盛耘，“奴婢左右也睡不着，不如帮您打下手吧。”
嵇谌已经在回府的路上，盛耘看了绿柳一眼，“有劳了，剖鱼会吗？我想做给大人做碗小黄鱼面。”
绿柳闻言蹙起眉心，站在门口发了会儿怔后磕绊道，“剖鱼？”
盛耘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不会，停了一下，道，“那你去摘一些小白菜，再从缸里捞一碟雪菜把盐分洗一下。”
这活儿绿柳会干，从架子上取了围裙和套袖，穿戴好后就去摘菜、捞雪菜了。
盛耘活好面后，从深棕色的木盆里捞出六条小黄鱼，熟练的刮鱼鳞、剖腹、去刺，清洗干净后又利落的剁成小块撒入花雕酒、精盐、胡椒粉腌制。
这时绿柳也洗好了小白菜和雪菜，盛耘接过后，将小白菜撕开，又将雪菜剁碎。
等小黄鱼腌制的差不多，盛耘将其放入一早就捅开的炉子上蒸制，蒸鱼的功夫，取了擀面杖将面团擀的薄如纸，切得细如丝。
鱼蒸好后，盛耘开始煮面，因着面条精细，锅刚一开，她就用笊篱将面条捞到了提前准备好的两只青瓷海碗里，接着将蒸好的鱼肉、剁碎的雪菜、氽水的小白菜仔细的摆放在面条上，最后再舀上一勺清汤，滴两滴香油，洒一撮碧绿的葱花，一碗鲜香扑鼻、令人食欲大开的小黄鱼面就做好了。
盛耘提着食盒到前院的时候，嵇谌刚沐浴完，他穿了一件青色的宽松常服，乌黑柔顺的湿发披在身后，整个人少了几分威慑，多了几分亲近随和。
他接过盛耘手里的食盒，与她并肩往书房走去，“原本让齐五提前回来通知你，是怕你担心毕姑娘，以至于不能安寝，不曾想到底还是扰到你了。”
盛耘看向嵇谌棱角分明的侧脸，感激道，“和大人的辛苦比起来，我这点不安根本不值一提。”
走进书房后，嵇谌打开食盒，发现里面竟然有两碗一模一样的面，他看向盛耘，“另一碗是给齐五的？”
盛耘点了点头。
嵇谌朝外面唤了一声“齐五”。
齐五立刻推门进来，嵇谌扫向桌上的小黄鱼面，“盛姑娘也为你准备了宵夜，坐下一起吃罢。”
齐五也是个男人，哪里看不出自家大人对盛姑娘的心思，当即识相的推拒道，“多谢大人美意，属下还是去外面吃罢。”他端起茶桌上的一碗面就朝外退去，顺便留了一只手将门关上。
“大人趁热吃吧。”盛耘收回目光后，拿起筷子递给嵇谌。
嵇谌在进奏院连轴转了数日，又进宫应付皇上半日，腹中着实空空，也没有客气，落座后一气儿吃完了一整碗面，放下筷子后，神情餍足的看着盛耘道，“旁人都是一醉解千愁，我如今却是一面解千愁。”
“大人若是喜欢，我回头将做法抄给大厨房的师傅。”
“你倒是大方。”嵇谌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
盛耘只当他是夸自己，“大人待我恩重如山，凡是我有，凡是大人所求，我都愿意割舍。”
嵇谌听她这般说，心头忽然荡起一圈涟漪，他想问她，就算是他要她这个人她也肯吗？但想到两人之间尚隔着一个霍据，到底还是没敢唐突佳人。
“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罢。”嵇谌说着，起身将碗筷收进了食盒。
盛耘站起身，随他朝外走去。
书房的门一打开，小黄鱼面的香味越发馥郁，廊下，原本装着齐五夜宵的海碗在另一个护卫手里，就连一双筷子都分了家。
嵇谌未料到自己的心腹们竟然会这般没出息，不由绷紧了脸，问，“好吃吗？”
一个还沉浸在黄鱼面美味中的年轻护卫下意识道，“好吃！”旁边年长的护卫没眼看，劈手从他手里夺下一根筷子，连同自己手里的筷子和另一个护卫手里的海碗一起塞给齐五，然后朝嵇谌拱手道，“属下知错！请大人降罪！”
齐五：“请大人降罪！”
眼看气氛不对劲起来，盛耘自觉愧疚，纤细的长指轻轻扯了下嵇谌的衣袖，“大人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嵇谌冷冷的看了四个护卫一眼，“回头再收拾你们！”话落，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握住盛耘的手带她离开。
走出去好一段，盛耘才想起抽回自己的手，嵇谌停下脚步，在她开口前先道，“我的护卫原先都是百里挑一，极稳重、冷峻的，如今只因为你一碗面就……”算了，不提也罢！
盛耘想到方才那一幕，对嵇谌的无语感同身受，但还是替四人求情道，“他们也是难得放肆这一回，大人就饶过他们这次吧！”
嵇谌沉吟良久，“下不为例！”
“多谢大人！”
两人并肩到绿竹苑外，嵇谌将食盒递了过去，“你回去后早些歇下，明早可以晚起一点，别累着自己。”
盛耘接过食盒，沉默了会，问道，“如燕她会受些皮肉之苦是吗？”
嵇谌面色微沉，“阿耘，能为你行的便宜我都尽力了，这次的事涉及东吁国细作，更牵扯到对方大.将骁翰，事后的审问卷宗是要呈至御前的，我不能徇私的太明显。我只能保证，不会伤到毕姑娘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