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chapter14
第13章chapter14
她颤抖的身体让陈汐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把她搂在怀里的分明就是烫手的山芋。陈汐的脸色悄悄起了变化，原本空洞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锋利、尖锐，一个寒芒闪过，依然被一个大力向后推去，猛然的袭击让依然措手不及，身子一趔趄，便跌坐在了地上，依然闷哼了一声，似乎有利器刺破皮肤，十指连心，抬手一看右手被锋利的杯子划了长长的口子，却只是泛着惨白并没有来得及渗出血来。 依然也顾不上查看伤口，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一边的陈汐发了疯似的，在地上胡乱的摩挲，似乎在寻找什么，完全没有顾忌那些尖锐的碎片，她走俩步便丢了鞋子，然后不管不顾地接着找，东张西望六神无主地搜寻着，两只手都在颤抖，比划着。依然扑了过去，想要把她拽回来，陈汐奋力挣脱依然的手，拉扯之下差点跌倒，依然向后退了一步，脚踩在了杯子渣上，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冲进了厨房。
依然打开橱柜，拿出了一个杯子，转身急匆匆地离开，原本其乐融融的厨房里气氛陡然间变得神秘莫测。
依然匆匆返回客厅，陈汐已经钻到了地毯下面，杯子碎渣满地都是，那些奶白色的液体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湿润。依然赶紧把陈汐从地毯下面拉了出来，陈汐仍然在痴痴地笑，头发披散开来，像是疯婆子一个，好看的丹凤眼有些不情愿的看了依然一眼，然后又想钻到地毯下面。
依然把杯子塞到了陈汐的手里，陈汐看着杯子，眼睛里有了某种神采，气氛开始变得和缓下来，依然把陈汐的杂乱的头发理顺，发现刚才一番折腾她的脸竟然有些红扑扑的，额角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像是贪玩的少女一般神情，她双手抱着杯子，翻来覆去的看，这种新鲜感大概也就维持了几分钟。
陈汐把杯子伸到了唇边，用力地舔着杯子壁，可能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失落的抬眼看了眼依然，依然恍然大悟，赶忙将桌子上的那杯咖啡倒了一点点到陈汐手里的杯子里，陈汐心满意足的品着咖啡。
“啊……你们这是怎么了？”肖然端着做好的水果沙拉走了出来，看见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大叫起来。
依然回过头来，略显尴尬的冲着肖然笑了笑。
“没什么，她打翻了奶茶，我给她换了个杯子。”
依然快速扫了一眼这个场面，确实是狼狈不堪。
“我去收拾一下。”依然刚准备离开，肖然也放下东西，转身回了厨房。陈汐已经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她伸手抓住了依然的胳膊，示意她还要再喝一点。依然轻轻地推着她让她在沙发上坐好，陈汐不愿意配合，她躲避着依然接触她身体的手，依然步步紧逼，陈汐慌了神，又拍又打，手里的杯子一下又一下打在依然的胳膊上、手背上。
依然有些吃痛，不过没有言语什么，仍然想让陈汐回到沙发上坐好，陈汐被禁锢的有些紧张，她挣扎着进行反抗。依然把她推倒在沙发上，陈汐便站起来。如此三番两次，依然已经筋疲力尽。
瘦小的陈汐此刻却有着蛮牛一般的力量，依然根本就控制不住她，她们两个吵也好，闹也好，从未有过如此直接的力量交锋。依然很明显招架不住。情急之下，她扬手给了陈汐一巴掌，挣扎中的陈汐怔住了，歪在了沙发上。两眼直勾勾的，平静了下来。
依然也无力地瘫倒在了地毯上，一瞬间她似乎都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只是走过来想喝杯咖啡的时候，发现姐姐失手打碎了杯子。然后她顺其自然的蹲在了地上，想要把杯子碎片捡起来，以免扎着姐姐，只是蹲下来的时候脚下一软，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没有比这样更加无力的画面了吧，依然心中暗暗地想。
这么多年蒙在两个人心头的阴影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迎刃而解了呢，从八岁到二十二，已经过去十四年了，十四年足以让婴孩成长为少年，沧海桑田，可是时间带给了她们什么，除了痛，还是痛，只有痛。如果每一个人成长都是需要破茧成蝶的痛，那么依然是痛到无法自拔了。也许痛也会成瘾，依然淡淡地想。依然捋了捋前额的碎发，一抬手发现右手全是血，越来越多的红色液体顺着刚才那惨白的口子涌出来，争先恐后。依然淡淡地皱了皱眉，把袖子向下扯了些，遮住了手心。
汪妈和肖然忙着收拾餐桌，摆放碗筷，准备吃饭。依然把地毯上的杯子碴收拾干净，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餐桌上很安静，大家都低着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依然执意让汪妈坐在自己身边，汪妈表示自己去厨房吃，被依然拦了下来。她便有些不安地坐在了依然的左手边，陈汐坐在依然的右手边，肖然在对面。
分割牛排对于陈汐来说有点困难，汪妈事先便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又恢复原状的摆好，意面也尽量弄得碎一点，陈汐拿着叉子每叉起一块，就觉得很高兴，但是她不吃，又放回去，摆好，接着去叉另一块，如此反复的玩，乐此不疲。
依然转过去把她的餐巾掖好，顺手叉起了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陈汐眼看着牛排放进了依然的嘴里，有些诧异，然后她赌气似的也叉起了一块牛排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力的咀嚼着，这一块刚入嘴，又赶紧叉起另一块。
依然没有表情的回过身来，继续切着自己的牛排。肖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你们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依然眉眼一挑“怎么说？”
“本来就是嘛，这种有人抢才比较香的金科玉律对付小朋友，可是百试百灵啊。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张翼妈妈做的云吞面，怎么都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我妈不服气，回去也给我做，她俩都是丽江人，水平差不多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张翼妈妈做的云吞面更好吃。”肖然笑着说。
“我记得阿姨的饭做得都很好吃，小时候我真希望阿姨是我妈妈就好了呢。”依然终于笑了笑。
“其实我老是那么说就是想让我妈多给我做好吃的，后来有一次回国，我又吃了一次张翼妈妈做的云吞面，也就是那么回事吧。”庄严眉飞色舞的说着。
依然的神情有些黯淡，真好，可以撒娇，对着爸爸妈妈撒娇，多幸福啊。
“爸妈最近不准备回国，不过你放心，有时间我带你回家吃。”肖然看似不经意地说起，可是脸却悄悄地红了。
陈汐吃完了牛排要去洗手间，汪妈陪着去了，餐桌上一时间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依然装作不经意地把桌子中心的沙拉之类的向肖然那边挪了挪“汪妈做饭也很好吃呢，下次让她给你做拿手菜，这次因为要适应你的肠胃，所以做了西餐。”
肖然很高兴的狼吞虎咽，“很不错呢，你们家保姆的手艺的确了得。”
两个人又各自吃着饭：“然姐，这些年你真的是辛苦了，我不知道原来汐姐病的这么严重。”依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离开了餐桌。不消片刻又返了回来。
“肖然，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一下。”依然慌忙说。
肖然没有多说什么，去沙发上拿外套，依然向汪妈告辞，陈汐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依然也没有再去打扰她，和肖然两个人匆忙离开。
依然开车，肖然在旁边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过了良久，气氛诡异的有些让人不安起来。
“然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肖然怯怯地开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一幅画被送到新加坡展览去了，可能是运输途中出了一些问题，我要赶快飞过去处理一下。”依然淡定的说着。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说……刚才……我在厨房里都看见了……”肖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
“你打了汐姐，我看见你伸手打了汐姐，依然，你不应该这么对她，她现在也很痛苦，不是吗？”
“她痛苦，就她痛苦，谁不痛苦？”依然猛地踩了一下刹车，两人都向前扑了一下才平稳下来。
“可是依然，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不重要了，真的，汐姐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也是她应得的，我无话可说，让我担心的是你，你不应该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你要好起来，这样……这样对你好。”肖然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不是这样的，自从爸妈走了以后，我也曾经是这样美好的想像着，陈汐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可是肖然你知道吗，她是魔鬼，不但抢走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抢走了所有属于我的一切，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依然苦涩的回忆着。
依然记得陈汐会把她所做过的所有错事都无限的放大，她总是会对小事情揪着不放，也许以前有人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她很完美的复制了下来，就像是一个巫婆，在暗处窥伺着你。她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依然的房间里，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探寻着属于依然的每一个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