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雷京心想，大哥什么样的人，他要是开口借钱，那肯定不是小数目，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小数目，才四千，有必要张嘴吗。雷京哭笑不得的回道：“不是，大哥你到底在干什么，连四千都拿不出来？”
李云鹤说：“我在做燕窝生意。”
“哦。”意味深长的一声哦，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做这种生意只需要四千。
“你到底借不借？”李云鹤有点不耐烦了。
“借，当然借，我这就转给你。”
挂了电话几分钟，就转来四千块钱。
老鱼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收到钱后，乐不可支的拍拍他的肩膀：“干的好啊，你迈出了走向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只要如法炮制，把关系图上的人都借一遍，那就算成功了，如果能把他们发展过来，那更好。”
第一单生意做成，三人对他的信任级别提升了一层，允许他在屋子里随意走动，五经理甚至假装不在意的问他：“听你那位朋友的语气，是不是很有钱？”
“还可以吧，比一般人强一些。”他说。
五经理给他出主意：“那你可以告诉他咱们正在做的燕窝生意，让他也来这里，跟咱们一起发展富贵燕窝，肯定成功。”
“你确定让他来？”
“为什么不呢？”
“你觉得行就行。”雷京要是来了，嘿嘿，那就有热闹看了。
像他们这种坑人的买卖，一天能开张一次就不错了，老鱼没有让他继续骚扰关系图上的亲人，转而跟他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成功。
屋子里有小黑板，还有小板凳，老鱼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李云鹤在底下坐着，听老鱼唾沫横飞的吹自己有多少提成。
这明明是糊弄人，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热情，一连讲了两个小时，从下午讲到天黑，听的李云鹤都打哈欠了，老鱼才停嘴。
出于对他的信任，晚饭时分，他们从502上到602，602也是他们的窝点之一，这里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骗到这里的外地人。
打开门，朝里面望去，全是惊惶的眼神，七八个人聚集在不到40平米的小客厅里，有的发呆，有的叹气，有的麻木不仁。
男女都有。
五经理和六经理手拿棍棒，堵在门口，把门反锁，又上了两重保险之后，才领着李云鹤进屋，然后老鱼得意洋洋的向众人宣布：“这是咱们的新朋友小李，小李很出色，很有觉悟，刚来就发展了一个客户，你们看，这是搞来的四千块钱。”
老鱼拿着存折，用刚刚刷出来的转账，向众人炫耀，说这是他迈向成功的第一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行骗，所以听到的人都没什么表情。
甚至是无动于衷。
老鱼为了激励大家，从里屋拿出一个红包，拍到李云鹤手里说：“打开看看，这是给你的奖励，让大家也都看看。”
他摸了摸，红包还挺厚的，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千块钱。
老鱼慷慨激昂的陈词：“我们做的是大买卖，怎么会因为这点钱坑害大家呢，我早就说了，只要你肯发展，就能拿到钱，小李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你们看，他是不是拿到钱了？”
“而且是80％的提成，三千。”五经理在一旁观解释。
三个人轮番轰炸，把这个事业的前景描绘的无比美好，有些人破罐子破摔，明知这是坑人，发现有钱赚，然后就屈从了。
但是仍然有半数的人不屈从，用无声抗议这种无耻的行为，默默地坐在昏暗狭窄的客厅里，一声不吭，冷冷地瞥视他们像小丑一样的演讲。
“好，今天就到这里，小李，你是最后来的，却是最先觉悟的，你可要帮我劝劝大家，这里就交给你了，晚上你住在这里。”
李云鹤点点头，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希望看到熟悉的身影，结果没有，让他很失望。
“对了，还有一个奖励给你。”
老鱼走到半路，又回来了，勾住他的肩膀，指了指3号卧室的门，面带龌龊的笑容：“凡是愿意发展的人，都有这种奖励，小李，那屋子里有个大美妞等着你呢，我们给你发了个老婆。”
“发老婆？”
原来老婆是发的吗，这真是怪事。
听了半天才明白，里面有一个被骗的女孩，分给他了，晚上他们可以在一起，其他不服从的男人，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明天是成功的第二步！”
“努力吧小李，你马上就要走到人生巅峰了！”
老鱼、五经理和六经理给他灌了一顿鸡汤，依次出去，咣当，把门给锁上了。
这里是六楼，附近全都是他们的人，下也下不去，喊也喊不应，手里也没有通讯工具，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云鹤扫视众人，发现这些人可能是关的时间长了，看上去都病恹恹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到了饭点，想起要吃饭，才有些神采。
有个名叫红姐的40出头的妇女，专门给他们做饭，从冰箱里拿出来面条，配了些蔬菜，在厨房里忙活，其他人要么在客厅里呆呆的坐着，要么回屋睡大觉，要么遥望窗外。
死气沉沉。
他越过这些人，走进3号卧室。
果然如老鱼所说，乱七八糟的卧室里有个女人，蒙着被子在里面睡觉，卧室里墙上的贴花，被撕的干干净净，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被褥有些地方都扯烂了。
就跟猪窝一样，简直无处下脚。
他踢开地上的衣服，过去拍了拍蒙着被子的女人，那女人就像受惊的小鹿，啊的惊叫着躲开，滚到床的另一侧。
“你，你是谁，你别过来。”那女人其实没有睡着，只是闲着没事，在被窝里发呆，突然有人碰她，吓了一跳。
披头散发的蹲在床上，用惶恐的眼神望着他，屋子里光线昏暗，也没有灯，他想凑过去看看，那女人大喊：“再过来我就跳楼了。”
说着打开了窗户，光线射进来之后，终于能看清彼此的脸了，李云鹤微微诧异的笑了笑：“怪不得找不到你，你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