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命数“你没有别的选择,不对吗?”……
第107章命数“你没有别的选择,不对吗?”……
这天回去,谢崚不出所料病了。
并州到底太过干燥,她的嘴唇都已经起皮了,每天夜里,苏蘅止都要在她的身边放一盆水。
可即便这样,她也还是没有办法睡好,总是辗转反侧。
终于,这天夜里,苏蘅止从夜梦中惊醒,听见水盆打翻的声音。
谢崚夜起,因为脑袋昏沉,一脚踩到了水盆边沿,苏蘅止赶来时,看到的是:谢崚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湿了的寝衣紧紧贴着皮肤,双腮通红,宛如沉眠的水仙。
县令府连夜叫了医师。
慕容徽明白自己女儿的身体有多么不好,给她备了好几个医师,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医者快马加鞭,连夜从晋阳前往静乐,给谢崚诊断后,还顺便给谢崚带来了慕容徽新写的信。
折腾到半夜,谢崚终于是醒了过来,靠着床头,一边喝药,一边看慕容徽给她的信。
这次的来信没有之前那么啰嗦,所以谢崚也是认认真真地看,慕容徽让谢崚别在并州待那么久,找到人切勿周旋,快回长安,她继续停留,就到秋天了。
并州夜晚寒凉,谢崚的身体受不了。
一语成谶,并州夜凉,谢崚果然生病了。
谢崚收起了信。
苏蘅止垂着眼眸,开口说道:“非他不可吗?”
谢崚摇头,当然不。
天下名士如过江之鲫,她也不一定非要沈川一人,只不过努力了那么久却一无所获,谢崚不甘心。
苏蘅止开口道:“若他不愿意随我们回长安,那他也不能留了。”
谢崚明白他的意思。
并州匪患丛生,沈川若是不愿意投靠谢崚,那他也有可能会为别人所用,虽然灭口有些许不仗义,但是为了防止他投奔土匪头子,站在谢崚的对立面,从理性的角度出发,谢崚不得不这么做。
谢崚思量许久,还是拉住苏蘅止的衣裳,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杀,而是在她杀念从心口冒出的时候,她想起初遇沈川的时候,一袭白衣,宛如少女,坐在在园林深处,绕指弄貍奴。
谢崚觉得,如果杀了他,她会对不起另一个人。
烛火下,两个人的影子凑近。
苏蘅止看见谢崚的面容。
她的表情异常悲伤,没有落泪,却胜似落泪,苏蘅止心头一颤,想起了谢崚也曾对他露出过这个表情。
那时候他们还在建康城,她的挚友死后,她自已一个人,躲在雨中哭泣。
苏蘅止的心好像和她在一起流泪,他觉得自己是第一次那么心疼一个人,忽然伸手,深深地抱住她。
谢崚知道他是个很少主动的人,猝不及防撞入他结实的胸膛,有些许不知所措。
“你……”
苏蘅止很快又将她松开,放在软枕上,替她盖好被子,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吹灭烛火,“殿下,睡吧。”
……
等谢崚睡后,苏蘅止眉间染上了戾色,提着剑走出屋外。
谢崚上午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后就大病一场,肯定是受过什么刺激。
谢崚从小就是被捧在掌心的人,谁都不舍得她被磕着碰着。
沈川凭什么这样糟践她?
谢崚心软,下不了手,那就他来。
杀士不义,那这个骂名就由他来背。
临壑君沈川深得殿下喜爱,因而受他妒忌,被他杀害——这个理由传出去,谢崚便可置身事外。
苏蘅止只带了三两随从,连夜赶到了草庐中。
临壑君沈川没有睡,闲敲棋子,灯火灿灿,童子守在案边,昏昏欲睡,而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久久不愿意入眠。
见苏蘅止到来,他露出些许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微笑。
那仙气飘飘的眉眼染了杀欲,便从九天跌落,成了地狱的罗刹。
沈川当然是看出了他的目的,微笑:“怎么,今天回去后,她朝你哭诉了?”
谢崚那么娇生惯养的人,全天下应该都没有什么人敢忤逆她,被他拒绝,或许就已经是莫大的委屈。
沈川还记得谢崚离开的时候,眼神恍惚着,大概率是被他的话伤到了。
所以苏蘅止才会夤夜前来叩门,来为谢崚出气。
苏蘅止凝视着屋内的字画,轻轻念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临壑君可否畏死?”
他捏紧了剑柄,蓄势待发。
趴在书案上的平泽猛地打了个激灵,“啊”了一声,悄声挪动到了沈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