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档案室
我眼神一凛,连身后的房间里的宋黛和宋老爷子都忘记了,径直追了过去。山魈形似鬼魅,行走飘忽,我在博物馆的走廊里狂奔,也只能堪堪看到他的衣角,完全追不上他。可恨这个山魈见我追不上,竟然还会停下来,有意等我,见距离拉近了,又一跃而起,把距离拉开。
虽然心知山魈是在有意吸引我,但我依旧是不顾一切地栽了进去,对他穷追不舍。
跑了大概好几条走廊,还爬了两层楼梯,终于看到山魈在一间库房里站定。
我大喘气,靠在楼梯的栏杆:“你,你tm有种别跑……”
山魈还真的就不跑了,他蹲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看向我,喉间发出了似山林间的鸟鸣声。
我喘过气,迈着略带沉重的步伐朝库房走了过去。山魈伺机而动,我一起身,他自己也跟着有了动作,闪身进入了库房。我站在紧闭的库房门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库房的门把手,“咔哒”一声,门竟然开了!
我暗想博物馆的安保措施做得也太糟糕了,虽然是个库房,但是好歹也要上个锁啊。
推门而入,房间里的灰尘以肉眼可见地在空中飘扬。我下意识捂住口鼻,在门周围的墙壁上摸索库房电灯开关。房间里亮起来的一瞬间,我有些呆了。
房间里陈列了许多书柜,书柜上塞满了档案盒子,一看就是年纪不知道比我大多少的老旧资料了。我有些疑惑,山魈他把我引来这里做什么?找资料?
我走进房间,走到了一个书柜前面,房间门“砰”得一声就关上了。我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到,手摸上了书架,毫不意外地蹭得满手的灰。我往书架上看了过去,诧异地把脸贴了过去。
这里的档案都是以日期命名的,还地起了一个非常中二的名字:“国宝档案”。我心里觉得可乐,顺手把档案盒字抽了出来,档案盒子里是一份份装订起来的文件,每一份几乎都有五六十页的样子,有的文件年代久远,还是手写的。有的文件还夹杂着黑白照片,十分陈旧。
我随意翻了翻,所谓的国宝档案记载得无非就是历年来博物馆流动的文物。比如说某某村的某某人上交了某某文物,又或者是博物馆的某某东西调派安排运送到了哪里的博物馆,如此云云。我翻了没两下就觉得无聊,把档案盒塞了回去。
这里粗浅一看,也有十个书架,书架两两并肩而立,书架上都堆满了档案盒,这样一看之下,这里几乎有数以千机的文件。我心里更是奇怪了,山魈怎么会把我引到博物馆里的档案室里?他如果要和我玩恶作剧,难道男厕所不是一个更好的恶作剧场景?
我继续往往前走了几步,在经过一个书架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心给吓得跳出来。
山魈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两个书架之间,我刚才匆匆一瞥,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山魈的身影,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我拍拍胸口,缓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想吓我?”
山魈抬起脸,意外的是我没看见那张在镜子里熟悉的脸,他恢复了之前五官模糊,鸟喙突出的面孔,他伸出手——事实上哪也不叫手,更像是一只手粘上了羽毛——指向了书架的某个方向。
我本想凑过去看,可心里有些忌惮山魈,我板起脸:“看归看,我事先警告你,你可别吓我。不然我肯定把你给剁了去煲汤!”
山魈似乎在点头,他身上一片黑我也没怎么仔细看。我走近一步,他便往后退了一步,留出了空间给我。
他手指向的地方有一排的档案盒,我凑过去一看,这一排的档案盒只有一个在档案盒的侧面备注上是空白的,我鬼使神差地把空白备注的档案盒拿了出来。档案盒很轻,没有我想象中的沉重,我晃了晃,里面还传出了纸张摩擦的声音。
我把档案盒打开,果不其然,里面就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和一张老旧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是两年轻人在握手,其中一个带着上个年纪最能代表知识分子的金丝眼镜,白衬衫,书生气非常浓厚,嘴角紧抿,脸上神情是严肃到了有些可怕。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另外一只手的主人看起来明显比这个读书人要放开得多,他衣着讲究,看起来身价不菲,手腕还带着一个手表,用我看古董的眼光去看。
那是一块劳力士,在当时,一块劳力士的表可以买下一辆小汽车了。这个人背后的财富可见一斑,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挥斥方遒”,可脸上又有一种令我觉得很反感的精明感。
精明……等等。
我把脸贴了上去,仔细端详了几秒,忍不住说道:“我去!”
这个人竟然和殷天赐有五六分的相似,我下意识地把照片翻过来一看,照片后面写着“殷皓、贺万龄”。
我不知道心里充斥的疑惑是来自“他竟然是殷皓”还是“他竟然是师傅”又或者是“他们俩竟然有合照”,诸多疑惑腾腾冒出。我把照片又翻了回来,知道照片里的主人公是谁以后,看着这样照片,我心里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师傅怎么会和殷皓扯上关系?宋黛不是说师傅最讨厌就是殷皓这种赚死人财的人了么?
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忽然注意到了某个地方,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大,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我低头盯着照片,又抬头看向了山魈,山魈已经消失了,只是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翠玉的玉扳指。我捡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把扳指和照片作对比。我的手都有些抖,我清楚地看到殷皓的另外一只没有交握的手上大拇指套得正是山魈戒。
我握住玉扳指,玉扳指浑身冰凉,我喃喃道:“你上一届的主人是殷皓么……”
像我和木头这种纯良无害的人,许个愿都能惹出这么多的破事,殷皓他该……惹出了多少泼天大祸。
震惊之后我把照片收到口袋,继续翻看剩下的文件,剩下的薄薄几页纸就没什么东西可以看的了,是师傅的任命书。我这才发现师傅竟然还担任过博物馆的馆长,这家博物馆我还以为是新开没多久的,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么?
我把档案盒子放了回去,拍了拍塞了照片和玉扳指的口袋,打算离开。然而,我抬脚正要离开,眼尖地瞥到了书架上的某个不自然的地方。
正如我刚才所看到的,书架上的档案盒子都塞得满当当的,加上这里鲜少有人来过,按理说书架上应该是布满了灰尘才对。
然而,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我发现最后贴着墙角放置的书架上,在其中一列上非常神奇得连一点灰尘都没发现。我用手指狠狠地摩擦了档案盒子前面空出来的书架部分,指尖没有接触到灰尘的绵黏感,只有金属的冰冷。
有问题!
我抽出其中一个档案盒子,档案盒子里放置的是一堆考古论文,我随便翻了几页,又看了看档案盒子上面标注的时间,是几十年前的文件。当时的人就连论文都还是手写的,字迹工整,很好辨认。可惜,我看着这专业术语堆砌起来的文字就觉眼睛犯困,于是把档案盒放了回去。
剩下的档案盒子也被我一一打开,毫不意外地,我档案盒子里的文件全都是厚厚的一沓考古论文,看了就让人想呵欠。我抽到最后一个档案盒,依旧是翻了几页文件,就打算放回去了。
然而,我放回去的时候,觉得有些东西不对。
我抽出刚才放回去的档案盒,强打起精神把里面的文件又看了一遍。看了几行以后,我忍不住拍自己大腿,笨!我真的是笨死了!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篇论文竟然和我之前在前面几个档案盒里看到的文件是一模一样的,我把之前的档案盒也拿出了出来,开始一一对比起来,果不其然。
每个档案盒子里的论文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但是字迹却是不一样的。怕是仿造这些论文的人是为了担心来清档案的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吧。我心想,这个时候要是有木头过来帮忙,木头一眼就能看创了。
档案盒里的文件是伪造了的,可到底是谁造假,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把书架上原来的档案替换成这些令人不感兴趣的论文?难道是之前放在这个书架上的东西见不得人?
我一边想一边暗暗骂自己多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把档案盒子以及文件都拿了出来,地上全是文件,我略微苦恼地往空出来的书柜看去,又是一怔。
“这是……”
我朝书柜深处伸出了手,碰到最里面的某样东西,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顿时喜笑颜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