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小视频
我从梦里醒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法睡着觉。我搬了张凳子，放在窗户前，从凌晨三四点抽烟一直抽到天亮，烟灰缸里的烟头很快就满了。大毛察觉我情绪不对，连撒娇让我带她出门走走也不做了，坐在凳子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大毛，你看天上的月亮，是不是很圆？”
“……”大毛探头往窗外看了许久，颇为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汪。”
“大毛，你看我是不是帅过吴彦祖？”
“汪汪！”这次回答倒是干脆。
“大毛，你说，”我把最后一个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如果哪天我和你狗妈吵翻了，你该怎么办啊？”
大毛这次没有回答了，它直接趴在地上，晃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一声惊雷从远处的天幕炸开，没过多久，天开始下起了大雨。雨下的很大，且没有中断过。我站在窗前望眼欲穿，连生意都没做了，就等电话和消息了。手机响过两次，一个是问我有没有意愿买房，另一个说是重金求子，前面那个电话被我狠狠地骂了一顿，重金求子的那个电话我硬是听了半天的软文广告，冷静地跟他说了声我也重金求老婆呢，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瞬间，人生真有种寂寞如雪的感觉。
严彬之后也有打电话过来，不过他打电话是问木头有没有联系我，他们至今都没有木头的消息，昨天陆爷的人被伤到了，他们也收到了消息，搜查力度加大了些，尤其是雨季也快要来了。
到了下午，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微信号的好友请求，头像是一片黑，但是能看得见眼睛和鸟喙，名字那一框是一片空白。我心中一动，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他发来一个小视频，视频很奇怪，视角不是一般路人的视角，很像是航拍器的角度，但是有没有航拍器那么高。雨天的视频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晰，而且也很短，只有十几秒。然而，就是在这十五秒的视频里，我看到了木头。
木头脚步踉跄，两颊通红，脸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多了胡子和皱纹，看上去老相了很多。他手里拿着盛了一半的廉价白酒瓶，嘴里似乎不停地在叫骂什么，镜头非常人性化地往前移动，我看见木头叫骂的对象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又瘦又小，身上可见的地方还有些伤痕，像是经常地家里人修理过一样。
木头叫骂，小男孩怯生生地，小心拿眼看他，嘴里说了什么，木头顿时勃然大怒，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揪着男孩的领子——
视频就这样中断了。
我心里把发视频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把视频来来去去看了很多遍，这才发现在他们远处有一个标志性建筑物，是云城客运站的钟楼。运城客运站新建的时候，就要竣工的时候，忽然就拔地而起地加建了一座钟楼，钟楼很高，上面的钟盘隔着老远老远都能看得见。
我心下一喜，便拦了一家出租车往那边赶去。
说来也巧，出租车上的的哥正巧是我上次看见的那位，不过他似乎没把我认出来，问了句去哪里？我挠挠头，说了一个地点，的哥司机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嚯，那地方有点儿远啊。”
我毫不客气地掏出两张一百块，的哥喜笑颜开：“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我看着小视频看了许久，那条路实在是陌生的很，的哥听见小视频里耳朵声音，问道：“是家里有人在骂孩子呢？”
我胡乱答应：“算是吧……”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的哥，忍不住问道：“师傅，你对云城熟吗？”
的哥顿时有些得意起来，他故作谦虚地说：“不是我吹，云城哪个地方我没去过啊……”
我听闻大喜，把手机给他看：“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的哥接过手机一看，愣了半晌，：“这……”
“师傅，你认得啊？”
“认得，当然认得。”师傅唐山口音都出来了，“啷个地方喃不认得。”
我一听乐了，拿回了手机，师傅一边打方向盘，恢复了口音：“您这是去救火呢？”
我有些勉强地笑：“差不多，去救命呢。”
师傅听我这么说，许是误会了我的说法，还以为是我去救那个小男孩的命，对木头的行为是大加指责，说打小孩的父母都是畜生，生出来就应该好好养着，哪里有这么糟践人的。
我胡乱答应，想起很久之前看到过木头的父亲也打过木头，那会儿木头还有他妈妈护着。
木头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坚韧的女人，待人温和，但是对着自己的丈夫，却非常硬气。可以为了木头和自己身材健硕的丈夫拼命，木头一直不相信他母亲会弃他而去，我和奶奶也不信。可说的人多了，时间一长，就连木头自己心里都说不准有没有那么坚定。
“到了。”的哥的一声提醒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我连声说了谢谢，又在酬金上面添了一百块。的哥司机有些惊讶，我指着他钥匙扣上的一家三口：“下这么大的雨就别出来忙着挣钱了，回去多陪陪孩子。”
不等师傅回话，我拿着伞下了车。车子停留的地方正好是木头摔瓶子的地方，我在地上看到了不少的玻璃瓶碎片和还有一些血迹，我有些担心。这血该不会是木头的吧？我左右看了看，正好有个小餐车。
我在视频看到过小餐车，他的主人还一脸不善地盯着得木头。我急忙走过去，和老板套近乎。
“老板，给我来点……”我随便点了几样东西，餐车老板也是个利落人，很快把东西备好，递给我。
我一边呼哧呼哧地吃着东西，一边问道：“老板，我看到哪里似乎有人打架啊，怎么回事？”
餐车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道：“刚才有个畜生在打小孩，有个人看不过眼，帮忙收拾了一顿。那个畜生被打了，小孩还抢着护着他。真是歹竹出好笋，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换来这么一个好儿子。”
我愣了下：“那，那，那个打小孩的去哪儿了？”
餐车老板摇摇头：“谁知道呢，带着小孩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手一抖，线索又断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手机里又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我走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把手机拿出来，果不其然，那个黑色无名的微信号又发来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条小巷，巷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一大一小。大的人是木头，小的人是那个小男孩。
木头拉着男孩在雨中往前走，手里又拿着一瓶酒，可能因为是在狭窄的小巷，雨声反而没那么大。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变得很清晰，我听见小男孩在问：“爸爸，你要带我去哪里？”、
“爸爸带你去……嗝！爸爸带你去个好地方……有好吃的东西，还有干净的衣服……嗝！嘻嘻。”
木头打着酒嗝，醉醺醺地说道。我心一沉，然而，很快，有个穿着件黑色雨衣的人出现了视频的小角落。我心顿时提上去，视频又停了。
我这次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开始往周围的巷道搜寻，视频里的小巷像是在这附近。雨天，昏暗巷道，我有些惴惴不安，把两段小视频都发给了严彬。没过几分钟，严彬的电话就打过来：“你在哪里？你哪里弄来的视频？”
“说来话长，我现在在……”我把地址和严彬说清楚，“我现在在这里找木头，我怀疑他现在就在这里，你赶紧带着人过来。”
“你千万小心点，我们还不知道杀人狂是怎么选择被害者的。你也有危险！”
我在电话里和严彬说：“我知道……我倒真情愿凶手是冲着我来的，木头那个性子……我真怕他会直接和凶手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