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拜师学艺
这个多嘴的人明显让殷先生不快，他锐利地扫了眼，多嘴的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变得惨白。我开始对他们这群人的来历感到好奇，这都是一群什么人？黑社会老大？财主和他们的狗腿子？
老先生似乎在回想，许久才幽幽地说：“我……记不太起来了……我只记得……有一个人让我去找十六瓣莲花……它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十六瓣莲花？我说：“他说了是个碗吗？也可能是朵花啊？又或者是副画啊。”
老先生抖抖索索地摸着浅口碗上面的图案：“我见过的……就是这个……这个十六瓣的……”
他用小孩子撒娇的口气对我说：“我……我不会摸坏它的，我每天就来看看它……看完……看完我就走。”
老先生大概真的是身体比较弱，说了这么多，开始有些迷糊了，脚步也有些不稳。我看在眼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拿出一张报纸，把十六瓣莲花浅口碗裹了又裹。
“老先生，这个碗我送给你。”看他的样子，他几乎都把这个碗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一样了。
他迷离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你说真的？”
我笑了笑，尽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这个碗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她说如果我看见喜欢的买主就卖了。我，我奶奶两年前去世了，她的东西我一直没舍得卖……”
“如果我奶奶看见有人这么珍惜她的东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先生激动地眼泪纵横，抱住裹起来的碗，连声说谢谢，末了感慨地说了句：“我，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要不……你，你愿意……愿意做我徒弟吗？”
我哑然失笑，跟你做徒弟？是和你捉妖啊还是驱邪？
我正想摆摆手，表示婉拒。
后面几个人却大惊失色，领头的殷先生脸色极差，就跟有人往他脸上打了一拳似得。
“大师，你可要想清楚啊，怎么能随便收些阿猫阿狗做徒弟呢。”
多嘴的人继续多嘴，我顿时有些不爽：“你说谁阿猫阿狗呢？”
其他人七嘴八舌：“是啊，大师，保不齐人家就是个骗子……”
“是啊，大师，您要碗我们回去自己做一个……”
“大师，您可别冲动啊……”
一群人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我脸色铁青，扭头看向施然。施然朝我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和木头一样饶有兴致地趴在楼梯栏杆上看戏。
“大师，”殷先生一说话，其他人就跟带上消音器一样被静了音，他带着生意人惯有的算计和谨慎：“我觉得这件事您也许需要考虑一下，毕竟您已经四十多年没收过徒弟了。”
老先生很愤怒地用拐杖怼着地板：“够了够了，你们几个心里打着什么注意我难道不知道吗？”
“你们把我送到养老院，天天像看犯人那样看着我，我出去超过十分钟都要问清楚。我是得了老年痴呆，可是我还不至于落魄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殷先生，”他郑重其事地对殷先生说，“令郎聪明机敏，但是他的确不适合做我的徒弟，师徒缘分是注定的，没有办法强求。”
殷先生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压抑自己起伏的情绪：“大师您言重了。”
老先生转头看向我：“年轻人，我知道这话我说起来荒唐，可我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故人，特别得有眼缘。你愿不愿意，做我这个老糊涂的关门弟子？”
我瞥了眼他身后几欲掐死我的人，心中嘿嘿一笑，想着如何委婉地表示自己对捉鬼驱邪没兴趣，可一股莫名的力量迫使我点头。
“什、什么情况？”我心下大惊。
老先生点点头，欣慰地摸摸自己的胡子：“你这个碗就当做拜师的见面礼，你这里可有茶和水酒？我们就在这里办拜师仪式，免得一拖再拖。”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在场几个人肚子里的坏水，他们脸色变了变。
“有有有。”木头风一般地上楼，很快就拿好东西下来。
茶是买回来的饮料，乌龙茶；酒是他在厨房用来做菜去腥的五毛钱二锅头。
我心里气得发笑，偏偏四肢又不听我的使唤。
此时此刻我若是再笨也清楚这背后是施然在搞鬼，施然她控制我跪下来给老先生敬茶敬酒，还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身后的围观群众除了木头是面带笑意，各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吃了果腹。
等我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整件事已经尘埃落定，老先生看我的眼神也如同看待慈爱的孙子一般。
“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五个弟子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满嘴苦涩，侧眼瞪了施然一眼，回道：“我叫唐朝。”
“好，唐朝，好名字。”老先生眼睛闪烁着光芒：“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没有人了，我父母在我年幼的时候已经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在两年前去世。”我指着木头：“他算是我的兄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老先生点头，面上没有半点不豫之色：“我本想和你家里人说一声，既然如此……”
木头连连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他家里人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老先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木头作为我的唯一“家属”，欣然解答。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老先生，那我是不是要准备黄符纸和桃木剑啊？”
这个问题犹如冰天雪地刮来的一股寒风，把所有人冻僵了。
老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他胡子很长很多，挡住了他的嘴，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是在笑。
“你为什么要准备桃木剑和黄符纸？”
我挠挠头：“你不是捉鬼大师吗？难道我不应该准备这些东西？如果不用那就太好了。”
我的话像是一个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
他们愤怒而眼红地喊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师是谁……”
“你这样分明是侮辱大师啊你你你……”
“大师你看他根本就无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