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回国

向淮左收到向竹西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手机叮的一声，他示意先停一下。拿过手机一看是向竹西给他发了自己的航班号。

前几日得知她要回国了，本打算让家里的私人飞机去接，向竹西嫌太张扬，拒绝了他这个提议。还在电话那头打趣：“哥怎么突然那么高调？”当时e国是早上十点钟，向竹西正在化妆准备和朋友出去玩。明媚的阳光照进窗户，让少女的表情更生动俏丽，多阴雨的e国这几日天气出奇的好。

当时国内是下午四点，他穿着白衬衫，坐在桌子前无奈的看着她。却是半分办法都没有。

“林助，明天去m国的机票改签到凌晨。”

林助惯会察言观色，应了好，难得多嘴问了句：“向小姐回来了？”

“嗯。明天上午十一点空出来，去接一下。”说完又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示意继续汇报。这位淡漠寡言的向家大少爷没有什么命门，唯一的软肋就是小了自己五岁的妹妹——不是亲妹妹。

向淮左是个弃婴，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十岁的时候被向家父母收养了去。只因向竹西的一句，想要个漂亮哥哥。向家父母老年得女，自是宠的不行。可是收养个孩子就意味着以后的财产分割要慎之又慎。难得的，首次没有立刻答应向竹西的要求。五岁的小女童，当场就哭了，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抓着向夫人的衣服哭着说：“西西想要哥哥。”就这么闹了两天，向夫人只好和向先生去福利院看。在观察了一星期后，选中了向淮左。因为他沉默寡言，看起来就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

向淮左第一次见到向竹西是在向家的后花园。向竹西正站在小亭子里看鱼，一瞥眼看见不远处的向淮左。扔了手里的鱼食，哒哒哒的跑过去，扬起一张脸问：“你是谁啊？”

向淮左没理。

向竹西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又因为生的粉雕玉琢，是个很讨喜的小孩子。没有被向淮左的冷漠吓到，继续问：“你哪里来的啊？”

“你哭来的。”向淮左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向竹西撅了撅嘴，没放在心上，又跑回去继续喂鱼。

晚上吃饭的时候，向父对着女儿说：“你哭来的哥哥。向淮左。”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向竹西笑的见牙不见眼说出了他的名字出处，又软糯糯的喊了一句：“淮左哥哥。”

向淮左寻思着当着人父母的面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从那天起，向淮左就收获了一个小跟屁虫。他在书房看书，向竹西就坐在他对面捧着本宋词看得津津有味。他去打球，向竹西就默默坐在场外看着，他大汗淋漓的下场向竹西满脸笑意的递给他一杯温水。上学的时候，向淮左先把她送去班级，再自己背着书包去高年级。整个学校都知道，向竹西有个哥哥。整个名流圈也知道，向家收养了个小男孩。各大聚会拍卖会，凡是露脸的场合都带上了向淮左。少年人的身姿挺拔，剪裁合体的西装和白衬衫，看起来矜贵又自带清冷。

随着向竹西日益长大，少女的漂亮面容初见端倪，出落得愈发精致大气。初中时，塞到向竹西课桌里的情书和零食全被向淮左面无表情，以影响成绩为理由扔进了垃圾桶。

向竹西看着他扔，也不拦，扬起脸，一对漂亮眼睛仿佛能洞察到向淮左内心深处的想法，要笑不笑的问了句：“哥，有人给你写情书吗？”

她已经不喊他淮左哥哥了，只喊一个哥。

当时，向淮左正在高二，闻言，淡淡的瞥了过去。没吭一声。

向竹西跑去闹他：“哥，你太高冷了，把漂亮姐姐都吓跑了。”

向淮左对此不置可否，向竹西嘴巴又撅得老高。

向竹西上高二的时候，参加了那一年的元旦晚会。因为小苏女士的原因，向竹西从小就请了名师来教她弹琴，平日里小苏女士也会注意熏陶她在音乐方面的鉴赏能力。因而这次表演她兴冲冲的报了一个美声独唱。向家自是喜闻乐见，尤其是小苏女士，欢天喜地的联系自己现在在大学任教的同学。练的差不多了，把同班的给他钢琴伴奏的男同学请到家里练习。

当时向淮左已经上大学了，在b市。

向淮左是在塑雅念书，每年出国率接近百分之百，但也有一部分学生会选择高考。向怀征的意思是给他申请外国的管理名校，按他的成绩来看也能斩获不少offer。向淮左同时准备了雅思托福，还有sat。意料之内的，收到二十几封世界顶级名校的offer。可是他依旧参加高考，每日在家和学校间奔波。司机送他和向竹西去学校，往往向竹西讲着讲着就会发现，自己的哥哥靠着睡着了。她当时想，大概聪明如他，也很累吧。

高考前夕，向竹西每天晚上都会跑去腻着向淮左。有时候是以送水果为由，抱着阿姨洗好切好的水果盘，手里还拿了本书，煞有其事的跑去敲门。门开了，向淮左穿着墨色睡衣，衬得人眉目沉静。伸手接过果盘，刚要关门，向竹西已经进去了，登堂入室的坐在他的床上，好整以暇的翻开书。向淮左靠在门框上笑着看她，捏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卖乖是向竹西的拿手绝活，她眼神无辜的看着向淮左，娇娇的说：“一会，我就待一会嘛。近距离观察一下高三生。”说完张嘴，示意向淮左给她喂水果。

向淮左向来拿她没办法，把水果盘塞进向竹西怀里，坐在书桌边开启屏蔽模式。向竹西出声了：“向淮左，你怎么不去美国英国啊。还参加高考啊。”她从床上下来，靠着向淮左的书桌。果盘被放在桌子上，向淮左没说话，瞥了眼颜色搭配都很讲究的水果盘，鼻尖似乎嗅到了水果的清香，或者是向竹西沐浴后的洗发水味道。

高考结束，向竹西还没放暑假。司机接送向竹西总会带着向淮左，每每向竹西从学校出来，都要在人群中先找到向淮左，然后提高声音喊他。高考出分，向竹西早就放暑假了，她约了祝月声跑去旅游。查分那天，向竹西正躺在斐济酒店里吃冰激凌，还是祝月声提醒她今天高考出分。向竹西老神在在地说：“看我爸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哥哥去外国读，高考不重要啦。”说完，把冰激凌放下跑去泡泳池了。当天晚上，向家来电催她回家。她才得知，向淮左高考全省第六，志愿填的是b大，要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她当时闻言惊掉了下巴。

向竹西到家的时候，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向家低调，婉拒了采访。塑雅校园里挂满了向淮左的横幅。学校的电子屏上滚动放着向淮左申请到的中外名校。向竹西戴着墨镜，顶着烈日站在电子屏下，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哥为什么这样。不是说b大不好，b大也是百年名校，在国内首屈一指。可向家教育孩子向来崇尚因材施教，给孩子提供更多的机会。向家夫妇本身就是在外国读书，自然是更倾向于西式教育。向怀征更是在温彻斯特公学读的中学，大学在剑桥读哲学；小苏女士本就是港女，香港英式教育，她从小读的就是英国人开的女校，大学在欧洲学的音乐。包括向竹西在内，都对向淮左的决定很意外，却也没有阻止他。

向淮左上了大学就住校，每天接送向竹西的只有司机一人。向竹西坐在后车座常常会想念哥哥英俊的侧脸，和她一样的香水味道，在向淮左身上似乎会更好闻些。到了学校听课也听不进去，学校的高年级也没有哥哥的身影。笔在手里转出虚影，下笔更是无法凝神。

向竹西高二那年，向淮左大四。课慢慢的少了，只要没课不是去自家公司实习就是在家。那天恰巧看见向竹西在练美声，同校男生给他钢琴伴奏。站在门外看完了练习的全程。礼貌的敲门进去。

“钢琴换我给她伴奏。”

屋里的另外三个人齐齐看向他。

“我熟悉西西的音域，更默契。我最近不忙，也更方便练习。”他说完手抵着下巴，轻轻咳嗽了一声。

向竹西穿着晚礼服看他，出声询问：“元旦那天，你们学校公司没有活动吗？我这是要上台表演的。”

眼前的少女已经逐渐褪去稚嫩，身型纤细修长，向家人基因好，皮相骨相没处说，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再加上从小浸染在极具艺术氛围的家庭，走廊里随手挂的画都是常玉的。她的气质向来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向淮左垂下眸子，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没活动。”

果然如他所说，兄妹两人默契十足。元旦晚会上，向竹西穿着浅粉色的一字肩高定礼服。头发盘起来。白皙的皮肤，优雅的仪态。在后台候场的时候，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向淮左站在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脖颈儿，难得的开口安慰她：“不要紧张，不是比赛。唱得开心就好。”他说这话时神色泰然自若，无尾黑色礼服衬得他冷冽矜贵。

轮到向竹西的时候，她提着裙子上台。向淮左在她的斜身后给她伴奏。一个弹的专注，一个唱得忘我。结束时，掌声如雷。在掌声中，向淮左扶着钢琴鞠躬，向竹西提着裙子微微弯了腰。画面很漂亮，俊男靓女，被小苏女士用相机记录下来。

第二天上午，向淮左的车子提前半小时等着了。向竹西准时从机场出来。正是秋天，她穿了一件阔版白衬衫，款式中规中矩，只在袖子上与寻常衬衫有些许不同。黑色的烟管裤，暗红色的小靴子。乌黑的长发随意散着。一张小脸架着一副圆方形大框黑色墨镜。见向淮左果然应她要求，手里拿着写了欢迎她回国字样的牌子，唇边的笑深了几分。这男人一身西装三件套，罩着黑色大衣，领带都打得板正，精英派十足，看起来像是刚结束会议。

司机和向淮左的管家陈志鹏慌忙迎上去帮她搬行李。

“丢人。”向淮左说着把牌子放在向竹西头上，一矮身进车里去了。

向竹西拉开车门，笑得一脸明媚，边揶揄边坐在他身边：“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接我的。”顿了顿看着手里的牌子：“嫌丢人还真拿出来了啊。”

向淮左闭眼无视，这几日公司事务繁多，他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差没住办公室了。

副驾驶的林助理闻言想解释：“少爷今天本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向淮左冷着声音打断：“恰巧今天有空。”

林助理转脸看着这兄妹俩，向竹西冲他眨了眨眼睛，嘴上却是不饶人：“这样啊。我怎么听爸说，你是推了去m国的会来的啊。”年少时格外善于拆台的少女如今被惯的愈发骄纵。

向淮左沉默寡言，不喜邀功的性子却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