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相思知不知
第188章相思知不知
未央宫里空荡荡的,崔公公也不见了踪影。殿外伫立的几个宫娥太监每天都像是木头桩子似的,不主动问他们,他们是不会说话的。“皇上呢?”我主动问道。
“回掌宫,奴婢不知。”
“皇上什么时候出的未央宫你总该知道吧?”
“回掌宫,奴才也不知。”
我的结论是:他们还不如木头桩子。
找不到宇文邕,心里空落落的,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变成了一团乱麻。他去哪里了呢?照这个架势看,他可能出宫了,可他去做什么了呢?去体察民情,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满怀心事地回到饮绿轩,红袖见我回来才放下心来,道:“还以为掌宫跟着皇上去打猎了呢!掌宫去哪里了?”
“原来是去打猎了……”我喃喃道。
红袖疑惑道:“掌宫不知道皇上去打猎了?”
我还口道:“怎么,皇上出去打猎需要我知道吗?皇上出门需要请示我吗?”
绿萝微微有点惊讶,但久经宫中的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情绪,道:“春寒料峭,皇上一定是考虑到掌宫前阵子受了风寒,让掌宫好好将养身体。”
我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四天后,宇文邕回宫了,我急忙冲去未央宫,远远地看见太监们抬起十六撵的龙撵,崔公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摆驾霓裳宫”,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消失在巨大的阵仗里。
我望着星沉月落,巴望着时间快些走,盼着你早些回来,你就一点不想我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西月湖里的冰已经融化了大半,风依旧有些冷,懒得用手去打理拂过脸颊的长发。这是我与他琴箫合奏过的地方,那时我便目无尊上地把他视为了知音。
“皇上一回来怎么就想起到臣妾宫里了?”裳贵妃笑道。远远望去,宇文邕、裳贵妃带着清都小公主一起来游湖,我不想面对他们,连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宇文邕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霓裳宫的温泉洗去一身疲惫,霓裳宫的爱妃也让朕魂牵梦绕……”
裳贵妃满脸羞红,娇声道:“皇上……”
“天暖和了,多抱着清都出来走走,小孩子不要总闷在屋里。”宇文邕满脸慈爱地看着小公主。
裳贵妃点点头,满眼柔情地望着宇文邕和女儿,道:“你看,清都每次见到父皇都笑的最开心了。”
“那朕以后经常来看清都和爱妃。”
……
鬼知道我是多么尴尬多么伤心地看完了这一家三口秀恩爱的场景,仿佛度过了一段很漫长的岁月,比大雪封山的日子还要漫长。时间一刻一刻地煎熬着,终于等到他们远远离去,我才逃命似的离开了西月湖。
我的心情烂到极点,加上在西月湖吹了太久的冷风,晚上的时候我早早歇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额头滚烫,浑身不舒服。快要子时了,我不愿惊动外面值夜已经睡过去的侍女,披了衣服起来倒茶水,看见这样的茶,想起一直以来在宇文邕身边伺候茶水,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更加没有困意了。
一直到第二天清早,红袖发现我一直没有起床,绕过屏风进来探我。“红袖,我好像生病了……”我喃喃道。
红袖摸了我额头一把:“呀,怎么这么烫,快去把庄前辈请过来。”
庄师傅把完脉捋着胡子说:“毒药已清,风寒未去又受了风寒,不在屋里老老实实呆着,没事乱跑什么!”
我委屈道:“早就好了啊!”
“你懂啥?”他斥责道:“越是风寒这种小病,越不是一天两天能去除的。”
我小声嘀咕:“突厥人的毒药都被你轻松解了,却连个风寒都看不好,通常神医只会研究疑难杂症,让人家夸他医术高明,最普通的小病却不会治……”
“你这毒……你这毒跟风寒病因能一样吗?毒药致命,但师傅我医术高明,只要及时解了就没事了;你在雪地里冻了大半天,风寒入骨,虽不致命,但需要长久的调理才能让身体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知道了。”我答道。庄师傅变得好啰嗦啊!
他犹疑地开口问我:“孩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嗯?还好啊!”我装作像没事人一样。
我的谎言怎么能瞒得过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庄师傅呢?“孩子啊,宇文邕出宫没有带着你,你觉得被冷落了;宇文邕宠爱他的嫔妃,你会吃醋难过。他待你很好,但他也是一个皇帝,他有家国天下事要操心,同时他也是后宫佳丽们共同的丈夫,他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轻声道:“我懂得。”
懂得又怎么样呢,爱情不是理性的,爱由心生,不经过大脑。
“嗯。”他点点头,又劝我几句:“你没有受过什么苦,你要学会理解他们,理解宇文邕,作为一个皇帝,他对你已经好到了极点。如果你能面对这一切,接受这一切,那就无怨无悔地跟他在一起,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都要心甘情愿的受着;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苦海无涯,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我选择无怨无悔地跟他在一起,我坚定地告诉自己。
“宇文邕、高延宗还有你的伯父,他们三个互相争来争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伤害你,这是你的幸,更是你的孽啊!”临出门,庄师傅突然感慨。是啊,这是我的幸运,更是我的孽缘。
待桌子上的草药不烫了,我端起来一口一口地喝着,听见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道:“药太苦了,庄师傅还不允许我加糖。”
“好些了吗?”这是最为熟悉的声音,我的手一抖,汤药差点洒在被子上。
我本来想气气他的,可是这一句关怀的话就已经让我全线崩溃,几日来的所有委屈烟消云散,我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原谅了他。
宇文邕,你是我的毒药,也是我的解药。
我强作镇定:“好些了。”
我以为他会在床沿坐下来,端过药碗喂我喝一口一口喝下去,告诉我他这几天去哪里了,经历了什么,然后温言安慰我一番,我们顺理成章地重修旧好。
他只是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说:“大晚上自己发烧,不知道喊太医吗?外面冷还出去瞎逛……”
他对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我也听不出这话里是关心多一点,还是责备多一点。想起庄师傅的话,我理智地告诉自己,他能在百忙之中过来看我一眼,证明他记得我,我不该奢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