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我随便填，我这几分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张晓梅愁眉不展。“我想去上海。华东师范！”“华东师范大学”我一脸的惊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疯了吧！”

“二专科我是不会上的。就这么点分二本肯定没戏，赌一把了，人生就是赌明天。”张晓梅毫不犹豫地填了华东师范大学。

我心乱如麻。去南京吧，找个有把握的大学。我看看一筹莫展的辉子，埋头填了“南京林业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专业。我想林业大学的计算机或许是个偏门吧。辉子偷瞄了我一眼填下了“南京青年干部管理学院”计算机科学技术专业。

校园里的梧桐树高大茂密，无数的树枝上长满了翠绿的叶子，一片挨着一片。我和辉子坐在树荫下，辉子沉默不语。

“你也要去南京？”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辉子的声音显得无可奈何。

“要是你去不了南京怎么办？”

辉子突然站了起来，把脚下一块圆形的鹅卵石狠狠地向前踢去。声嘶力竭的地大喊了一声，发疯似的向学校外跑去。偌大的操场上就孤零零的剩下我一个人……

那个夏天，美人蕉开的血一样红！

§§§第16章

八月天热的发了狂，走在镇上迎面就是阵阵热浪。母亲顶着草帽赶集回来，路过传学校的传达室都要问问有没有我的信件。看着她每天失望而归，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开始退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考上大学。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是一种焦虑、烦躁而又漫长的煎熬。

“妈，考不上我和张晓梅去南方打工。”

“再等等看吧！”

不知谁家放起了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经久不衰。隔壁的几个小屁孩蹦蹦跳跳地从小巷子钻了出来，一边跳着一边嚷着：“镇南边二强哥考上徐州师范大学，家里买了好多的炮竹，正在放呢。还有好多好多的糖和巧克力。”三个小妹一听有免费的糖吃，都跑出来。

母亲的脸一下变得阴沉沉的。“一起给我回去，别给我丢人！”小妹们掘着嘴，不情愿的和我一言不发的回家了。

家门口的杨树上几只知了不停的叫着，吵得人不得安宁。每天下午我都早早的在小煤炉上熬上一大锅的绿豆稀饭。那天我正在井沿边淘米，捡着绿豆中的小石子。多远就听见母亲高喊：“兰子，通知书……录取通知书！”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门口跑。母亲推着28的永久自行车往家里奔，母亲满头大汗，褐色的短袖汗衫一层淡淡的盐霜。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邻居的大娘也走出了门。母亲喜笑颜开高声地对她说：“大姐，我家兰子考上大学了！”

“了不得了，飞出个金凤凰。我也跟着沾沾喜气！”大娘陪着笑脸。“我家的孙子就不如你家兰子。你看整天的在学校瞎混混，把他爸气得天天骂也没什么长进！”

我心急如焚地跑了过去，母亲把自行车停在一边。“兰子、给！”母亲把一封印着南京林业大学牛皮纸信封的挂号信递给了我。“今天刚到学校门口，看门的张老头就冲着我高喊有你的通知书。”

我迫切地撕开信封就看见大红的“录取通知”，我情不自禁的一下抱住母亲，我哭了，声泪俱下。压抑了很久的泪水像决堤的江水涌了出来。母亲不住用她粗糙的手抹我的眼泪，每抹一下我的心就痛一下，一直到我痛的没有了眼泪……

兰子别哭，妈知道你的心。走咱们去买炮竹去。”

我抹干眼泪和母亲来到了百货店。母亲买了两挂一千响的小鞭炮。卖百货的大娘可是镇上的“大喇叭”。“兰子她妈什么喜事买鞭炮？”

“兰子考上南京的大学。今天刚收到通知书。”母亲挺直了腰板，笑着说。

“这可是喜事，怎么就买两挂小鞭炮？”大娘满脸堆笑。“大炮也要买几个啊！”

“够了，足够了！”母亲临走又买一些黄草纸。“过会把这消息也告诉你爸一声。”

父亲的坟头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冰冷的石碑上刻着父亲的名字。母亲弯着腰拔着参差不齐的杂草，拔着拔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在坟头把黄草纸点燃，母亲一边拔草一边小声地说：“建国，我和兰子一起来看你。，兰子今天考上大学了，你肯定也挺高兴的吧。家里的孩子都好，你要是在那边过得好，就好好的保佑她们都平平安安的。”空旷的小山丘上狂风四起，片片燃尽的纸屑蝴蝶般的在上空起舞。母亲离开的时候抓了把新土放在父亲的坟头，那一刻母亲的脸上流露着坚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