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骑楼再聚

时雨，骑楼。“这么说来，那是……啊……”

办公室内传来一句撕心裂肺的呻吟声。

少年难过地吐出一口气，靠在倾斜的椅背上。

他正是叶轻慧，肩头还上了绷带。

克利夫兰对他施行了治疗术，但效果只是促进恢复速度，顶多减轻一些疼痛罢了。

若考虑到少年一天之内跨越了多少次生死关头，只有这点小伤该称作奇迹才对。

在场的不止是叶轻慧，他的周围还有流苏、春玲与风犬这些时雨的成员，此外还有春家的李纪成、应雪风与春珑，坊市的红向露，真元观观主晴曦道姑，十诫的克利夫兰，这次提供助力的修行者全都齐聚一堂。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倚墙而立的瘦削人影上。

“你应该隐约察觉到了吧？”

说话的是雷君昊，遇见他之后，叶轻慧和克利夫兰、李纪成会合，一路防备创世神与协会可能派出的追兵，总算设法回到了骑楼。

声明只是受托传话的雷君昊也多管闲事的一路跟了回来，这或许很像他的风格。

现在，面对大决斗中加入时雨方的全体人马，青年公开传话内容。

“正从这片土地向世界传播的秘术，就是创世神的创世。但是从你的角度来看，说不定是再熟悉也不过的现象。”

雷君昊摸了摸鼻子。

他嫌弃长发碍事似的眯起眼睛，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

停顿几秒钟后，他挑明真相。

“给予全体人类洞察之眼！”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哑口无言。

但其中受到最大冲击的人，还是位居中心的少年。

叶轻慧比任何人都更深刻的体认到，雷君昊所说的现象有多么残酷到难以言喻。

雷君昊对着依然靠在椅背上，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的少年继续说道：“说是洞察之眼其实不太正确。那终究只是比寻常修行者略高一级，看得见灵异及灵力现象的能力罢了。顺便一提，能力的有效时间也不会太长。既然影响范围扩展至全人类，创世神些那家伙估计就算用了红色种子，效果大概也是一个月左右就会自然消失。这次他们打算强行采收第三颗红色种子，时间说不定会更短。”

雷君昊弯起嘴角，耸耸细瘦的肩膀。

“不过，对修行者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一般人看见那些玩意。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吧？”

“嗯。”

叶轻慧点点头，把话闷在心里。

从前有人说过，叶轻慧胆小的性格是由于看得见灵体而产生的防御本能。

其理由并非修行者和灵异现象令人恐惧，而是因为洞察之眼的能力大幅超越人脑所能接受的范围。

正因为叶轻慧天生拥有洞察之眼，才会本能的逃避灵能异象，以免让超出身体负荷的事故发生。

这是好几名修行者曾经点明过的事情。

但是，缺乏避险本能的一介普通人，若突然给予他洞察之眼？

“全部发疯还算是轻的。”

雷君昊小声地低语。

青年绝未夸大其词，若没有任何准备就被迫体验叶轻慧至今目睹过的世界，人类的精神绝对会轻易崩溃。

但人类的一切不会就此全面毁灭。

姑且不论个体能力，以一个群体而言，人类可说是极为强韧的物种。

即使其中一部分发疯，整体的机能也不会因此遭受破坏。就算被扔进修行者与灵异现象当中，人类也会慢慢接纳这些异常状况，坚强的逐渐适应。

然而，人类的文明或许会就此毁灭。

对于凭借科学的“力量”拓展生存领域，以理性为方针建立的现代社会而言，与修行者的遭遇极具毁灭性。

在开创出能够跟修行者共存的新世界前，难以想像会牺牲多少生命。

纵使爆发新战争和纠纷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便是“创世”吗？

是长久以来遭受凌虐的创世神得出的结论？

叶轻慧心想，或许是吧？

他一一回忆起至今见过的创世神的序列。

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要毁灭既有文明时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当然，他们也拥有属于他们的体谅和慈爱心。同样会跟同伴分享喜悦，哀悼同伴之死。

然而，那些感情交流终究仅限于修行者之间。他们和凡人隔阂甚深，几乎可说是两支不同的种族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

少年深深叹了口气，直视雷君昊，问道：“所以，就这些了吗？”

“不，还剩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