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水袖
第80章水袖
明明不该认得的两个人，怎么会有这般熟络的错觉。苏柳眠身上软绵无力，她不能够抬起手来摸一摸自己莫名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哭了，她也不认得面前的老人，她也不知道老人这句她来晚了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叫苏柳眠觉得委屈，好像她一直在等待着谁把她解救出去，而这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十九娘红着眼眶，轻轻抚上了柳眠的额头，她低声耳语，仿佛是在念叨着什么咒语。
柳眠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她想要最后再看一眼面前的老人，可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再去睁开眼睛，直至她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苏柳眠已经躺在了孟府西院的床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陌生的衣物，头有些发晕。
苏柳眠艰难的坐起身来，嗓子有些干，她的动作惊扰了门边候着的青衣茶衣，二人紧忙跑了进来，“姑娘，您醒了？”
“嗯……”柳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茶衣给柳眠端过一杯水来，青衣也凑了过来，回答道，“奴婢与茶衣早就回来啦，一回来就看到姑娘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呢。”
茶衣看着柳眠喝下了一杯水，小声问道，“姑娘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如今天色已然不早，姑娘好似睡迷糊了。
遇到了什么事……一些记忆纷纷涌入苏柳眠的脑海……她记得萧染遇刺，记得自己身上的药性发作……然后她好像见到了什么人，一个本该认识的人，但是她什么也记不得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一想到有关于那人的事情，头脑便会疼痛，她只依稀记着那是一个老人，一个慈祥的老人。
“姑娘？”青衣见柳眠表情有些凝重，不由得轻声唤道，姑娘不会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吧？
茶衣细致的发现，苏柳眠身上的这套衣服与苏柳眠出去时穿的也不一样了……姑娘哪里有这样金丝千叶海棠纹的烟罗紫望仙裙？
柳眠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她记着她在意识模糊前曾向萧染讨了一人，不知萧染有没有做到。
“我可带回了什么陌生人？”柳眠看着青衣与茶衣，问道。她不可能凭空转移到孟府的西院来，肯定有人带她回来了。
青衣看了眼茶衣，二人都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她们玩儿回来只看到苏柳眠在榻上休息。
柳眠闻言眉头微蹙，就在这时，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人影，吓得青衣茶衣大叫一声。
这人墨发高束盘于顶上，只用玉冠簪着，很是利落飒爽，她与苏柳眠差不多高，却可以看出她更健硕一些。
她扫了眼吓成球儿的青衣，冰冷的脸上有一丝破裂，红着耳朵道歉，“不好意思。”她没想吓人。
继而，这女子半跪下来，给床上的苏柳眠行礼，“臣锦卫司水袖，拜见姑娘。”
苏柳眠并没有马上叫水袖起身，她看着水袖，却有些滞愣。水袖是锦卫司的？萧染的人？
上一世苏柳眠成为了妃子，她身边的宫人也总有变动，一直陪她走到最后的却寥寥无几，眼前这个水袖便是其中一位。苏柳眠万万想不到，原来水袖是萧染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水袖竟出自锦卫司。
这样一想，可能当年许多人许多事她都没有发现……苏柳眠被打入冷宫后，她把水袖留给了她的孩子，叫水袖去保护她的孩儿。
苏柳眠不叫她起来，水袖当真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俨然是经过严格训练才有的素质。
柳眠看着故人，不由得眼眶一红，轻声唤道，“水袖……过来。”
水袖依言起身，走到了床边。柳眠看着她，这水袖还真是千年不变的厌世脸，和当年也是一个模样。
“你我有缘，今日便算作第一日。”柳眠甜甜一笑，轻轻握住了水袖的手。
水袖身子一僵，其实她很排斥陌生人的触碰，但是苏柳眠让她觉得很是熟悉，也很是安全。
青衣与茶衣犹且抱作一团，不明就里。
柳眠缓缓一笑，解释道，“今日她就是苏爷爷为我新添的婢女了，你们该认识一下。”一缓神的功夫，苏柳眠已经给水袖找好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屋里来了新人，青衣与茶衣变得兴奋起来，拉着水袖叭叭叭得说个不停，还问水袖是不是会武功，锦卫司是做什么的之类的问题。
苏柳眠一直微笑着在旁边听着，时不时也会插一句话，叫不善言辞的水袖不要被青衣的热情吓到。
其实这样一想，当年许多认定了的事好似也有破绽。就比如，柳眠从不知道水袖出自锦卫司，就比如柳眠失明后那曾经来营救她的人……或许萧染不是忘了她。
萧染是一个多情的帝王，他可以赐你柔情无限，也可以扭头铁血无情。苏柳眠一直看不透他，也不妄想看透他。曾经苏柳眠也会发现萧染可爱的一面，只是想想那些好，就像是苏柳眠的苦中作乐、自作多情，后来也就不想了。
水袖偷偷瞄了苏柳眠一眼，她发觉苏姑娘特别的好看，连走神儿也好看。
柳眠注意到水袖的目光，回以一笑。水袖紧忙红着耳朵，趁着青衣茶衣不注意，小声解释道，“姑娘，这衣服是陛下送给您的。”
呵，萧染这个男人惯会做这种事。柳眠心里无奈一笑，想着，萧染惯会打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她可记起自己被人扔进水里的瞬间差点儿被呛死。
……
如今看来，苏柳眠入宫之事已成定局。连萧染都惊动了，就算是她要逃还能逃到哪儿去？
可笑苏柳眠想着临阵脱逃，最后竟然自己撞到了那家酒楼！想想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不过，入宫为妃也不全是一件坏事，好歹她经历过一次，比起旁人都要多两分驾轻就熟。她与萧染共同谋私，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怎样也比上一世轻松一些。
或许这就是命吧，不信还真不成。想着，苏柳眠叹息一声。就当是进宫再看看，看看当年有什么看错了的人和事，弥补遗憾。这也是一个机会，叫她可以走上高位，秒灭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