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看山是山
第70章看山是山
“你真的……我大哥？”彭茜晚眼睛瞪的愣大，满脸的不可置信。柳眠抬眸一笑，面如初桃，朱唇微翘，她并没有回答彭茜晚的问题，大有默认的意思。
柳眠想过她这一世要怎么活着，她既然要活到老，自然不能再入宫围。她确实要嫁人，不是她觉得女子必须依靠一个男子而生存，而是因为这吃人的礼教。
前朝不是没有女子掌控风云，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儒法理学深入人心，女子无才便是德捻杀了多少女子的雄心勃勃……这可能才是当代女性最大的可悲。
女子要嫁人，不是柳眠能选择的，而是这个时代规定的。你背驳了这个尘世，也会受到尘世的排挤。柳眠要活下去，首先要学会的便是顺服。
好在，世道给了她机会叫她选择，既然她一定要出嫁，选一个良人，不好吗？
柳眠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对她真心相待她不会不知，哪怕只有一刻的真心也能够敲入她的心扉。
她自认她对彭震谦是有好感在的。彭震谦这个人外冷心热，从那次苏柳眠对上千醴，他站出来解围时，苏柳眠就注意到了他。
后来，不论是送药还是追踪宋肖舟，柳眠看着他一次次出手，心也软了下来，若非要她嫁人，彭震谦真的是最佳选择。
这是苏柳眠理智与情感第一次达成了共鸣。
彭茜晚见苏柳眠神情不似有假，慢慢收回了到嘴的话，默默垂下了眸子。
……
柳眠离开的时候雨还在下，她与彭茜晚一同去见了彭夫人，告别后这才离开。
走到彭府的前院，柳眠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彭震谦，不由得有些惊讶。
“你……怎么站在这里？”柳眠疾步走上前去，满脸疑问。
茶衣方才是听到了彭茜晚与苏柳眠谈话的，她知晓自家姑娘有了中意的郎君，而且就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彭公子。想着，茶衣忍不住看了二人一眼。
彭震谦冷冷的抱着手肘站在那里，只回了两个字，“送你。”
“……”您就不能多说点儿？柳眠有一些些心累，“你还有好多要忙的吧？我与茶衣一同回去即可。”
彭震谦闻言，皱了皱眉头，“上车。”简单粗暴，就差上来拎起苏柳眠就走了。
茶衣心想，彭公子哪里对姑娘好了？怎么打动姑娘的？
苏柳眠也怀疑了一下人生，默默与茶衣一起上了马车。柳眠知道彭震谦那意思是怕她自己回去不安全……但是，老哥你说出来不好吗？
彭震谦跟着柳眠坐到了车厢里，马车微愰，已经驶出了彭府。
走了一段路，彭震谦方才看向苏柳眠，说道，“宋肖舟去拜会了仓鞅大师……吃了瘪。”说着，唇角微勾，笑了起来。
“？？？”柳眠见彭震谦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问起，“大师说了什么？”
彭震谦忍住笑意，努力一脸正色的回答，“他隐晦的提及了苏鸿，大师回了他一句‘看山是山，看山非山，看山便是山’。”可想而知，宋肖舟无功而返。
柳眠细细琢磨了一下仓鞅大师的话，却没有因为宋肖舟吃瘪而觉出其中乐趣……仓鞅大师不愧是当初张翼的智囊，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参透了一切。
宋肖舟想用苏鸿威胁仓鞅，而仓鞅经历了丧妻之痛，早有了自己的选择。起初，仓鞅执念不化，宋肖舟确实能够得手，毕竟关心则乱。
后来，贾错死了，仓鞅也随着去了，这世上再无一个仓鞅，宋肖舟威胁的又是谁呢？
现在，仓鞅大师已经看透一切，他依旧心系苏鸿，但他永远不会被苏鸿以父亲的身份所接受，他便不牵累苏鸿，也不叫苏鸿混入其中。宋肖舟只能无功而返了。
只是这样一来……仓鞅是选择留在张翼身边，继续为他办事了吧？
有的时候苏柳眠不信命，但有的时候，却还是要叹一声造化弄人。她自然不希望仓鞅继续辅佐张翼，可是这一世仓鞅的选择依旧没有改变。
或许她该找仓鞅聊一聊，她实在好奇仓鞅的目的。
柳眠想着事情，表情难得有一丝丝凝重，彭震谦又坐在那里不说话，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低至了零点。
大概连彭震谦也觉出了一丝尴尬，没话找话道，“苏姑娘一开始怎么不怀疑是我监视你？”苏柳眠好像一下子就猜出了宋肖舟的目的。
柳眠闻言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你与宋肖舟谋的不同。宋肖舟有仇于张家，他想要利用我，我自然清楚。”
宋肖舟曾经在外游学，有个感情真挚的大哥……他那大哥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只是后来被张翼排挤，遭人诬告，不得善终。想想，老皇帝后期真的不干人事，专杀忠良。
“我谋得是什么？”彭震谦想着，忍不住问出了口，问出来才觉出自己说了句傻话，他自己谋什么，他会不清楚？
苏柳眠并没有因为彭震谦这句话问得傻而嫌弃他，而是分析道，“你不曾与旁人结怨。你谋得是一个还恩。”
“还恩？”彭震谦想了想，笑了出来。
柳眠亦是垂眸一笑，接着说道，“还陛下的知遇之恩，父母的养育之恩，唯有成为一代忠良，流芳千古。”
“……”不得不说，苏柳眠说得一点儿不错。彭震谦坐在原地，高大的身子僵了一僵。
柳眠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我父亲说过，懂得感恩的人，一定会如偿所愿，也愿你如偿所愿。”
柳眠抬眸一笑，笑得真诚，深深刺痛了彭震谦的双眸……
其实男女同车，于礼不合，可是茶衣看着这样的两个人，却想不起这些条条框框。
姑娘半生孤独，若是得遇良人，该是一件不错的事。她原先怪姑娘看得太明白，如今却觉得这样明明白白的姑娘，当真辛苦。
花开花落，自有一个百转千回的悠然，人生在世，何尝不是如此，混混沌沌一生有时比明明白白还要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