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前尘
第105章前尘
其实，苏柳眠能够理解为何千醴冒险出动鬼卫。因为只有鬼卫在这宫中行刺才不会留下线索……鬼卫不会出卖千醴。可惜，千醴太过于大意，他从不把女人当人看、当对手看。所以他忘了，百密尚有一疏。
“陛下寻到鬼卫据点，要怎么做呢？”苏柳眠知道，萧染只要查到鬼卫幕后人，便能顺藤摸瓜，端了鬼卫老窝儿。
萧染闻言，微微一笑，他用这世上最平和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现实，“肃杀。”从他们反叛王朝，挑战皇室权威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会落下这个结局。
苏柳眠料到了萧染会选择铲除后患，这是萧染一贯的做法。上一世萧染很晚才查出了鬼卫的据点，但是他只是端了据点，留下了千醴。
这一世，苏柳眠知道萧染谁也不会留，但是她觉得上一世萧染留下千醴，包括这一世千醴与朝堂丝丝缕缕的联系都不是巧合，千醴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
“陛下，千醴与东军都督府签事刘家，吏部尚书田家都有关联。”苏柳眠眉头微蹙，“他并不简单。”
对于杀死千醴，苏柳眠比谁都迫切，但是，若千醴这么痛快的死了，实在叫人不甘心。苏柳眠是活了三辈子的女人，她知道活着绝望比死去更痛苦。
“你的意思是劝朕留下他的性命？”萧染一扫方才的柔和，恢复了一贯的威严，此时他是君是主而非他自己。
柳眠觉出萧染气场的压迫，不由得微微垂下了头，“是，陛下可以折断他的羽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
微风拂过，枝叶拥挤着撞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声响，柳眠听在耳朵里，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萧染的声音与方才一样好听，却加了几分拒人千里之感，“苏柳眠，你要知道……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为难自己。”
“千醴只是黑暗里苟延残喘的一只老鼠，你要留着他，朕可以依你。”萧染抬手簪正了柳眠发间的银步摇，“你也要努力，朕不想失望。”
苏柳眠慢慢抬眸对上萧染的目光，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她展颜一笑，“陛下，有时候看似是对敌人心慈手软，其实是叫他挫骨扬灰。”这话也是上一世萧染教给她的。
萧染瞧着苏柳眠毫不畏惧的笑颜，欣赏的说道，“很好。”
他的皇姐真是为他选了一个好女孩儿。萧染要利用苏柳眠平衡后宫，苏柳眠何不是也在利用着萧染达成自己的目的？
苏柳眠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好歹她有自己的想法，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一点远比美貌的容颜更吸引萧染。
苏柳眠与萧染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一同看向远方，二人之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苏柳眠想，她很熟悉萧染，但是这一世的萧染已经不是上一世的萧染。她方才自我反思，才意识到，她对萧染有一种本能的依赖。
这是因为上一世萧染对苏柳眠的影响太大，她们一起生活十数年，她早就产生了一种习惯。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容易改变，唯有习惯难改。
所以苏柳眠告诉自己，这一世的萧染不再是上一世的萧染，她该认清，自己这一世要为自己而活，不该受上一世的羁绊。
她没必要对萧染忠心耿耿，没必要对他言听计从。因为上一世的恩怨已经了结，现在他们互不相欠。自然，她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去利用萧染这个现成的资源？
利益来往，永远是等价的。
“陛下，有时候把万事做绝，也不是好事。”苏柳眠转眸看了眼萧染的侧颜，好意提醒道。
萧染好似没想到苏柳眠会说这样一句话，愣了一秒。不过，萧染是一个聪明且虚心的帝王，他很快明白了苏柳眠话中的深意，不由得缓缓一笑。
萧染喜欢把事情做绝，他也因此吃过不少亏，如今面前这女孩儿点破，倒叫他意外。
“多谢陛下今日出手相救，臣女告退。”苏柳眠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冲着萧染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这是她上一世时便想要对萧染说的，这一世说清，便是真的肃清了。
每次苏柳眠与萧染站在一起，她总是会忘记那些前尘往事，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
方才他们并肩而立瞩目远方，苏柳眠真的想到了很多，曾经的那些情爱、恩怨，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苏柳眠记不起细节。
这一世她获得了新生，谁又不是和她一样获得了新生呢？
萧染看着苏柳眠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这画面太过于熟悉，就好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锦卫自己知晓，不用萧染多言。
当天，千醴没有杀死苏柳眠，却将自己精心培养的鬼卫全部交代了进去。
鬼卫被一锅端之时，千醴正在紫宸宫中面圣，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帝王已经断了他的羽翼。
……
苏柳眠从温室殿回来，天色尚早。她从朱雀殿登上二层，就在她转身要行去悬廊之时，像是若有所觉，回身看了一眼。
田柔止与孟意洋正站在通往白凤殿悬廊的过道看着她。
苏柳眠微微一笑，深深瞥了眼面色复杂的田柔止，转身继续朝着暮雪阁离去。
上一世田柔止便斗不过苏柳眠，到这一世也不会改变。
田柔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柳眠怎么回来了？她怎么回的来？或许她该问自己，厂公大人是怎么失手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笑着对孟意洋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个苏阳县主真的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唉，我们也不能拿她如何。”孟意洋可不傻，她要对付苏柳眠也会找旁人，不会自己动手。
果然，田柔止说道，“听说不久贵妃娘娘会传召三位淑女过去问询……”她与孟意洋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