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前世，我认得这样一个人
第266章前世，我认得这样一个人
“我答应你。”苏柳眠答应得没有分毫犹豫。她递给贤妃一方帕子拭泪，轻轻拍了拍贤妃的手。人总是在离去前规划好一切，离去的时候又觉得怅然若失，不忍闭眼。
可怜莹莹，小小年纪便要看着自己的生母离去……
贤妃的泪水不止，哪儿还看的出这是平日里端庄稳重的女人？这一刻的贤妃才是最真实的。
人们为了追求利益，戴上了一层又一层面具，浓妆艳抹着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只有此刻，在一切即将结束时，这泪水洗刷了所有不堪一击的伪装。
此时，殿外窗边，小小的莹莹扒在窗台边，探着小脑袋，看着殿内的贤妃。
贤妃哭了一会儿，好似有些喘不上来气，苏柳眠就手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到了贤妃手中。
喝了些水，贤妃垂着眸子，无奈一笑，“苏柳眠，进这后宫前，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算计着，谋策着……这些年我都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只知道，如今我快死了，却连一个谈心的人也没有。”贤妃苦笑着抬眸，痛哭后的双眸竟是那般明亮。
她的嗓音沙哑，“我也没想到，到最后，你会见我一面……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走到最后，毕竟我从没见陛下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贤妃似乎笑了，只是这笑容寡淡，倒像在自嘲，“陛下是一个好人，却不是一个爱我的人。我在这儿耗费了一生，想想也挺冤的。”
苏柳眠静静的看着贤妃，轻声问，“你要再见他一面吗？”苏柳眠能感觉到，萧染对待贤妃与对待其她妃子，还是有所不同的。
贤妃却摇了摇头，“你不要告诉陛下……我想最后再自私一回。”
贤妃希望她与萧染的一切就定格在那年的春雨中，谁也不要再想起彼此就好。她说得自私一回不过就是希望，等她死后，萧染每次想起她，会觉得遗憾。这是她最后对这个男人无声的报复。
苏柳眠叹息一声，贤妃怎么想她无权干涉，今日出来久了，聊了这么一会儿，苏柳眠才觉得自己真的看懂了贤妃。
“你与莹莹多待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苏柳眠慢慢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贤妃突然叫住了苏柳眠，“苏柳眠！”
苏柳眠回眸，便听贤妃说，“谢谢你。”这一声道谢包含了太多情愫，叫人听得沉重。
苏柳眠浅浅一笑，转身离去。她才打了帘子出来，便看到了窗边小小的身影。莹莹踮着脚，闻声，侧头看了过来。
苏柳眠一惊，正要叫莹莹，莹莹却对着苏柳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噔噔噔得跑开了。
“苏娘娘是要走了吗？”莹莹跑到苏柳眠身前，仰着脑袋问。
苏柳眠点了点头……刚刚莹莹都听到了？
莹莹甜甜一笑，“母妃说，苏娘娘会是个好人。”莹莹见苏柳眠露出了怜惜的神色，小大人儿似的拉住了苏柳眠的手，“苏娘娘不要为莹莹难过，莹莹虽然什么都知道了，但是……莹莹会坚强的，母妃说爱哭鼻子的孩子不招人喜欢。”
这样笑容甜甜的莹莹反而叫苏柳眠更为心痛，她多希望莹莹能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放声哭闹……或许那样，这伤痕才不会永远留在她幼小的心尖。
可是莹莹是那么懂事，如贤妃所教的一般坚强。
苏柳眠忍不住揉了揉莹莹的小脑袋，勉强一笑，“乖，你母妃还有话和你说。”
莹莹好似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她与苏柳眠挥了挥手，“那莹莹先去见母妃啦。”
目送着莹莹跑进屋，苏柳眠微微蹙起了眉……后宫里的孩子出生帝王家，可是她们又承担了多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恼。
“娘娘，咱们走吧。”青衣站在苏柳眠身后，轻声提醒到。
苏柳眠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一面宫墙，锁住了太多羁绊。
从清思殿离开到紫兰宫这一段路不长，苏柳眠慢慢走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放空了思绪。
青衣跟在苏柳眠身后，感受到了苏柳眠的伤感，轻声问起，“娘娘，您为什么要帮贤妃呢？”不是说不叫贤妃如愿吗？怎么现在又愿意接纳莹莹公主？
闻言，苏柳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看着她，我总想起上一世的一个人……我上一世该是见过她这样的人。”
苏柳眠的上一世不就像贤妃如今？静静等待着死亡，却又放心不下自己最亲爱的孩子。
苏柳眠停下了步子，伸出一只手来，片片雪花飘落在她的手掌中，她瞧着，便忍不住叹息一声，“青衣你看，下雪了。”
青衣亦看着满天飞舞下来的雪花，愣了一下，“娘娘，咱们快些回宫吧。”
“嗯。”苏柳眠收回手，抬步离开，好似她没有在此逗留过。
苏柳眠没有说完，她之所以愿意帮贤妃，是希望……若是有一天她机关算尽，不得善终，好歹也有一个人愿意替她陪着孩子长大……毕竟孩子是最无辜的。
守着一场大雪，素裹银装，朱墙白雪，愈发鲜明。
贤妃抱着莹莹坐在窗边看雪，今天她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莹莹靠在贤妃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母亲，突然问道，“母妃，以后莹莹要是想你了……该去哪儿找你啊？”
贤妃一愣，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亲了亲莹莹的额头，尝试着笑了起来，“傻孩子……”
贤妃指了指窗外，“莹莹，你看窗外这场雪，美吗？”
“美。”莹莹诚实的回答说。
贤妃一笑，泪水滑落脸颊，“母妃就同这雪一起，每年都来看看莹莹，以后……莹莹能每年都给母妃堆个雪人儿吗？”
莹莹问，“是那种用胡萝卜当鼻子的雪人儿吗？”
“是啊，莹莹能答应母妃吗？”贤妃勾了勾莹莹的鼻子，强忍着泪水。
莹莹使劲儿点了点头，重新埋到了贤妃怀里，“莹莹答应母妃。母妃也要每年都来看莹莹啊！”
“母妃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