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鲍叔归来 - 管仲:他为霸业而生 - 余耀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0章鲍叔归来

第50章鲍叔归来

齐桓公放下手中竹简,对坐在一旁的管仲说:“仲父,太傅外出考察,很有些时日了,最近有信回来吗?”“啊!臣正要说这个问题。”管仲说,“前几天,亚相托人带回口信,不日即可返回临淄。”

“真的?”齐桓公惊喜地问,“亚相好吗?”显然,齐桓公非常惦记他的这位师傅。

“带信之人没有说。”管仲推测说,“应该会很好的吧。”

“太傅一切都好,寡人就放心了。”齐桓公松了口气。

临淄街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管仲带着相国夫人闵婧和两名侍卫,一身便装,悠闲自在地在闹市中逛来逛去。多年来,管仲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逛市场。管仲并无购物欲望,他的家中生活,自有小妾萍儿打理,有事也都有下人做,起居衣作,自有夫人替他操心,不需他操半分心。他逛市,表面上似是凑热闹,实际上是了解民情。他的很多治国之策,都是这样经过充分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形成的。临淄的闹市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杂耍逗乐的,比如斗鸡、耍猴、唱大戏、玩杂技等等;一类就是叫买叫卖的交易市场。管仲逛市场是专捡叫买叫卖的地方走。这里,可以了解到在衙门里看不能的信息。

临淄的市场,按物以类聚的原则设置,比如粮食,辟有专门的粮食市场,凡交易五谷杂粮,都到粮食市场去。像这样的专业市场还有:牲畜市场、铁市场、木农具市场、衣着市场等等。

管仲信步来到牲畜市场,有个人正在同牛贩子讨价还价,牛贩子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牛市上扬,价格都涨了。”

“涨也不能涨得这样多呀。”农夫无奈地说,“这样一条牛,昨天才二百钱,今天就要二百六十钱。”

“大哥。”牛贩子叫道,“如今推行牛耕,牛再也不是以往的菜牛了,它能帮人犁地,现在的牛抢手得很,价格一天一个样,你今天不买,明天还要涨。”

“俺的木铧犁还要换成铁铧犁,换犁还要举债呢。”农夫哀求地说:“降一点吧!”

“二百四十钱。”牛贩子说,“一个子也不能少,再少,你就找下家吧!”

“好,二百四就二百四。”农夫从怀里掏出钱,啪的一声交到牛贩子手里,牵着牛,高高兴兴地走了。

管仲看完这笔交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想:看来,铁犁牛耕已经全面推广开了,明年的农业生产一定会成倍增长,这样,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国家的税收也要增加了。

衣著服饰市场,是一个花的世界,各种各样的麻织品,丝绸织品,品种繁多,花色各异,图案新奇,颜色鲜艳,简直使人目不暇接,店铺里传出的叫卖声此起彼落,又给市场增添了一股热闹喧哗的气氛。

管仲走进路边布店,指着柜台上的绸缎对闵婧说:“夫人,你看,这些丝绸的质量如何?”闵婧伸手抓住柜台上的绸缎捏了捏说:“嗯!质地不错,同俺娘织的几乎没有差别,花色也不错,看来得到了母亲的真传。”

老板娘见有人夸奖她的料子,满脸笑意地凑过来说:“老爷,这是齐国一等一的上好绸缎,扯一段给这位夫人做一套衣裳,夫人一定会更漂亮。”

闵婧微微一笑道:“老板娘真会说话,你的纺织技艺是从哪里学的?”

“御作坊。”老板娘认真地说,“御作坊织造坊的百工长身怀绝技,一手的绝活,她特别喜欢俺,将压箱底的绝活都教给俺了,俺是她的嫡传弟子。”

管仲哈哈一笑,问老板娘:“你知道她是谁?”

“是谁?”老板娘睁大眼睛。

“织造坊的百工长是她娘!”管仲轻轻地说。

“民女叩见相国、相国夫人。”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拜倒在地,“请相国老爷恕民女不敬之罪。”

“起来吧!”闵婧上前将老板娘扶起来,“没什么失礼的,俺们也只是看看,你料理生意吧,俺们走了。”说罢,一行人出了布店。

临淄城政令展台前的广场,总是集聚着那么多的人,总是那么热闹,玩杂耍的,卖唱的,说大鼓的,围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喝彩的,叫好的,此起彼伏。管仲只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并没有打算过去。正当他转身欲走之时,猛然听到有人喊:“有人昏厥了,快来人呀!”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管仲立即走了过去,拨开人群,走近一看,只见地下躺着一个人,蓬头垢面,一身破衣,仔细一看,不由大骇,惊叫道:“这不是鲍叔兄吗?”管仲箭步冲上前去,抱住昏倒在地的鲍叔牙,带着哭腔叫道:“鲍叔兄,你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闵婧本来是落在后面的,听到管仲的惊叫声,冲进人圈,见到鲍叔牙躺在管仲的怀里,怎么叫也叫不醒,立即冲着侍卫喊道:“快,将亚相抬回相府。”

鲍叔牙辞让相国之位,极力向齐桓公举荐管仲为相国,他自己甘愿亚相,协助管仲治理国家事务。管仲为相国、主持国家政务之后,在齐国掀起一阵改革浪潮,几年间,就使齐国走上了富国强兵之路,一跃而成为中原诸侯国之盟主,称霸诸侯已是指日可待。所有这一切,皆拜鲍叔牙所赐:是他,向齐桓公举荐管仲;是他,将管仲从鲁国引渡回齐;是他,使管仲从一个槛车囚而为齐国之相国。没有管仲,没有齐国的今天,没有鲍叔牙,则就没有管仲,追根溯源,挖树刨根,所有这些,皆维系于鲍叔牙。齐国上至齐桓公,下至朝野臣民,在赞颂管仲改革、使齐国走上富国强兵之路的同时,更赞颂鲍叔牙的慧眼识人,从心眼里感激这位不计个人得失,任劳任怨,一心为国为民的亚相。

鲍叔牙出任亚相,全心全意地支持管仲的工作,每当齐桓公犹豫不决之时,鲍叔牙总是站在管仲一边,鼎力支持管仲的改革,改革政策的出台,有了鲍叔牙的支持,也就顺利了很多。

大约在半年前,鲍叔牙告诉管仲,他想到中原各国巡游考察,为制定治国之策提供一些帮助。管仲不同意,因为这样的出巡,路途遥远,既不安全,又很辛苦。管仲不想年过半百的鲍叔牙太过辛苦。在鲍叔牙的一再坚持下,管仲只好答应了,叫他多带几个随从,他也不肯,说是一个人方便。就这样,鲍叔牙踏上旅程。一别半年,由于交通不便,鲍叔牙很少有信捎回来。管仲时刻挂念着他,前段时间,鲍叔牙托人捎回口信,说是不日回齐,管仲这才放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鲍叔牙刚回来,便昏厥在闹市街头。

管仲命人将昏迷不醒的鲍叔牙抬回相国府,请来宫中御医为鲍叔牙诊病。管仲和夫人焦虑地守候在病榻前,紧张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鲍叔牙。御医仔细地诊断后,将鲍叔牙的手塞进被窝里,起身走出卧室,管仲跟在后面来到外间,神情紧张地问:“怎么样,亚相得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亚相只是劳累过度。”御医见管仲如此着急,安慰地说,“仲父不用太担心,开一帖药,以老山参做药引,煎熬后服用,三天之后,亚相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吓死我了。”管仲听御医如此说,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萍儿,你过来。”

管仲的小妾萍儿过来问道:“相爷有何吩咐?”

“去将那支百年老山参拿来,给鲍叔兄做药引子。”

“好,俺这就去拿。”萍儿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说话间,御医的药方已经开好,管仲对闵婧说:“夫人,你亲自去配药,要快。”管仲说罢,重新回到卧室,守在鲍叔牙的身边。

相国夫人闵婧亲自到药店配好药,亲手熬好药,将药罐拿到卧室来,管仲连忙站起来,提起药罐,将药倒进碗中,来到病榻前,俯下身,轻轻地呼唤:“鲍叔兄,你醒醒,你醒醒。”

鲍叔牙睁开无神的眼睛,看了管仲一眼,嘴唇翕动了几下,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管仲抹了一下快要流出的眼泪,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将鲍叔牙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从夫人手里接过汤匙,勺了一汤匙药,吹了吹,用嘴唇试试冷热,然后伸向鲍叔牙唇边:“鲍叔兄,吃药,鲍叔兄!”

鲍叔牙下意识地张开嘴,管仲乘机将汤匙伸进鲍叔牙的口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汤药喂养完。管仲重新将鲍叔牙轻轻地放倒在床上。

管仲衣不解带,守候在鲍叔牙的病榻边,喂药、洗脸、擦身子,都是亲自动手,绝不假手他人。这期间,管仲将朝中一切政务都委托给隰朋和宁戚处理。朝中大臣知道鲍叔牙病倒闹市后,都很关心,纷纷前来相府探视,管仲叫夫人将客人统统挡在卧室之外,他寸步不离地守在鲍叔牙的病榻边,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闵婧手捧一碗三元(桂圆、红枣、莲子)汤走进来,关切地看看躺在榻上的鲍叔牙,轻声问:“好些了吗?”

“脸上有了血色,但就是昏睡不醒。”管仲担心地说,“我真的很担心呀!”

“会好起来的,相爷一定要放宽心,你这样不吃不喝地守着,别把自己的身子累坏了。”闵婧关心地说,“来,将这碗三元汤喝了。”

“鲍叔兄不醒,我怎么吃得下,睡得着?”管仲感慨地说,“当初我贫困的时候,曾经同鲍叔一道做买卖,分财利往往自己多得,而鲍叔不将我看成贪心汉,他知道我贫穷;我曾经替鲍叔出谋办事,结果事情给弄得更加困窘和无法收拾,而鲍叔不认为我愚笨,他知道时机有利和不利;我曾经三次做官又三次被国君斥退,鲍叔不拿我当无能之人看待,他知道我没遇上好时运;我曾经三次打仗三次退却,鲍叔不认为我是胆小鬼,他知道我家中还有老母;公子纠争王位失败之后,我的同伴召忽为主尽忠而自杀,我被关在牢里忍辱苟活,鲍叔不认为我无耻,他知道我不会为失小节而羞,却为功名不曾显耀于天下而耻。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啊!鲍叔兄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管仲怎么活下去?”管仲说罢,泪如雨下。

闵婧同管仲结为夫妻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管仲说他与鲍叔牙的过去,见管仲说到深情处,不禁也陪着流下几滴伤心泪。直到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管鲍之交”的真义所在,也为管仲与鲍叔牙的兄弟情深所感动。

两人正在轻声细语时,突见鲍叔牙动了动,管仲惊喜地叫道:“鲍叔兄,醒了吗?”

“哎哟!”鲍叔牙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管仲和闵婧,“我这是在哪儿?”说罢,挣扎着欲坐起来,管仲连忙伸手帮了一把。

“夷吾贤弟,赶快弄点吃的,饿死我了!”鲍叔牙刚刚坐起,就喊肚子饿。

闵婧连忙递上手中刚才管仲未来得及喝的三元汤:“现成的三元汤,先喝一碗。我马上给你弄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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