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奸佞歃血为盟
第26章奸佞歃血为盟
管仲自筑坛拜相之后,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里,不是找人到相国府议事,就是带着侍从,或是到乡下去,找种地的农民拉家常,或是到海边去,找晒盐的盐民了解情况,没日没夜地连轴转,跟在他身边的侍从轮班倒都觉得吃不消。管仲则像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毫无倦意。朝臣们从他的身上体会出了一股锐气,一股杀气,这种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人们从这种感觉中体会到,一场伟大的变革,即将在齐国这片土地上发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调查研究,管仲将改革方案作了进一步的修改完善。这一天,他带着改革方案进宫面君。进宫后,将手中的竹简放在齐桓公面前道:“主公,这是改革方案,请过目。”
“放下,寡人慢慢看。”齐桓公道,“寡人拜仲父为相国,朝政大事全权委托给仲父,仲父认为可行,就放开手脚去干,寡人支持你。”
管仲道:“谢主公的信任和支持。”
“谢什么呀?”齐桓公哈哈笑道,“寡人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拜仲父为相国,就要放手让仲父去干,如果捆住仲父的手脚,那还能干事吗?”
“好,那臣也不客套了。”管仲一脸肃容地说,“改革的方针是先治内,后治外。为了保证改革的顺利进行,国内要有一个安定的环境。臣恳请主公,五年之内不得用兵。”
“五年?”齐桓公问道,“为何要五年?”
“国力不强,何以对外用兵?”管仲道。
“好!”齐桓公道,“只要别人不骑在寡人头上拉尿,寡人就不向别人动手。”
管仲道:“改革的目标是走富国强兵之路,当然,最终目标是称霸诸侯。”
“好、好!”齐桓公哈哈大笑,“寡人做梦也想称霸诸侯。”
“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管仲道,“这是臣整顿齐国国政所提出的口号。”
“好、好!”齐桓公重复道,“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
管仲道:“对那些不符合国情的旧法,坚决予以废除。借助先王成法的名义,减少旧贵族的反对而造成的阻力,在旧有的口号下,注入新的内容,进行根本性的改革。”
“嗯!”齐桓公点点头道,“有道理。”
管仲继续说道:“政令之所以能推行,在于顺应民心;政令之所以废弛,在于违背民心。人民怕忧劳,我要使他安乐,人民怕灭绝,我要使他生户繁息。”
“爱民,顺民心,从民所欲,民才能为我所用。”齐桓公赞赏道,“仲父真是深识驭民之道呀!”
“对!”管仲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对民有所予,才能取得民的拥护,才能向民有所索求。这就是牧民之道。”
齐桓公听管仲一席谈,兴奋异常,高兴地说:“仲父的思路有见地,好。具体将如何进行呢?”
“改革分内政改革和经济改革两个方面。”管仲喝了一口水说,“内政改革就是行政体制改革,臣准备推行‘三其国而五其鄙’和‘四民分居’制度。”
“此事寡人同高傒、国子费两位上卿交流过,都同意你的方案。”齐桓公也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三国’‘五鄙’,实际上就是朝野分治,是吧?”
“对、对!”管仲心里暗暗高兴,齐桓公对自己的改革方案已经作了细致的研究,这对下一步全面推行改革会起到推动作用的,想到这里,接着说,“三其国就是将国都和附属的郊区分成二十一个乡,其中工商之乡六个,这六个乡是国家赋税征收的主要来源,由国君直接管理,其余十五个乡,由国君和世为齐国上卿的高子、国子各领五个乡。不但将国都的土地和居民一分为三,就连国政、官宰、百工、市商以及山林川泽也随之一分为三。国都内的行政区划是五家为一轨,十轨为一里(五十家),四里为一连(二百家),十连为一乡(二千家),分别由轨长、里司、连长、乡良人或乡大夫率领。”
“嗯!”齐桓公道,“这个寡人知道,也同意。”
管仲接着说:“五其鄙,就是将国都以外的齐国其他地区划分为五个部分,称之为‘五属’。具体划分:以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一乡(三千家),乡有乡帅管理;三乡为一县(九千家),县由县帅管理;十县为属,属由属大夫管理。朝廷设立五大夫,各管一属。他们主要负责属内的司法工作,划分田界之类的事由县帅负责,其余的一般政事则由乡帅全权负责。这样从上到下,建立起统一的官僚机构,以统治全国,各级官吏保治一方。”
“嗯!太好了。”齐桓公赞赏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寡人的权力就可以延伸到齐国的每一个角落。”
管仲道:“行政区划和官僚机构建成后,要推行‘四民分业定居’的制度。士、农、工、商,是国家的基本人民,不可使他们杂居,说的话、做的事都不一样,很不方便。因此,安排士住在闲静的地方,安排农民住在靠近田野的地方,安置工匠靠近官府,安置商人靠近市场。使‘士之子恒为士’‘商之子恒为商’‘工之子恒为工’‘农之子恒为农’。四者职业世代相传,既保证了社会生产,也避免人们为谋求职业而使社会动荡不安。”
“四民分居,各施其业,民有所业,则社会安定,好。”齐桓公击案叫绝。
管仲以商量的口吻说:“臣还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齐桓公问道。
管仲回答:“军政改革与行政改革相结合,同步进行。”
“啊!”齐桓公急切问道,“说说看,如何结合?”
管仲从容不迫地道:“作内政而寄军令。”
“何为作内政而寄军令?”齐桓公问道。
“作内政而寄军令,也叫寓兵于民。”管仲解释道,“就是把居民组织和军事编制统一起来,建立军政合一的体制。新设的轨、里、连、乡的行政编制,又是军事编制。一轨五家,出五名兵士;一里五十家,出五十名兵士;一连二百家,出二百名兵士;一乡二千户,出二千名兵士,分别由轨长、里司、连长、乡良人领导。五乡一万户,出一万名兵士,为一军。全国士乡共十五个,就是三万户,出三万名兵士,组成三个军。分别由主公、国子、高傒统帅。农忙时,兵士则是农民,照样参加农业生产,农闲时,将他们召集在一起进行军事训练。有这样一支常备军,待国力富强以后,齐国就可以无敌于天下,称霸诸侯。”
“好!这个思路太好了!”齐桓公赞不绝口。
“臣有一个请求。”管仲说。
齐桓公问道:“什么事?”
“将午门外的耻辱柱改为政令台。”管仲进一步解释说,“今后,朝廷凡有新的政令出台,都在政令台上公布,让人民及时了解朝廷的政策、法规。”
“好,好,好!”齐桓公赞成道,“随时将国家的政令晓之于民。”
“行政体制改革完后,经济改革也要全面展开。行政体制改革是为经济改革服务的,只有经济改革成功了,国家才能够真正的富强起来。”
齐桓公鼓励道:“仲父尽管放手改革,寡人一定支持你。”
“有主公的信任和支持,臣对改革就更有信心。”管仲高兴地说,“经济改革的具体内容主要是相地而衰征和官山海,具体内容竹简上写得很详细,主公先看看,有何疑问,随时传臣进宫释疑。这是改革的关键所在,臣还要进一步琢磨。”
齐桓公说道:“好的,咱们君臣同心,放手一搏。”
正是:
英才本是囚槛客,未逢明主徒悲哀。
若非鲍叔具慧眼,何来今朝管相国。
管仲拜相,齐国的朝野臣民都感庆幸,唯独有一人却高兴不起来,这个人就是竖刁。竖刁本是齐桓公身边的幸僮,主要负责侍候齐桓公的起居,由于他善于钻营,齐桓公封他为下大夫,也常讨一些外差。当初,他随隰朋出使鲁国,将管仲从鲁国引渡回齐国时,以为管仲是个死囚,回到齐国是死定了,在押解管仲回齐国的途中,对管仲是百般羞辱,肆意虐待,甚至当管仲口渴讨水喝的时候,他不但不给,反而还当着管仲之面,将水袋中的水倾倒在地,并用兵器将管仲打得头破血流。怎料管仲引渡回国后,不但没有被处死,反而还得到齐桓公的重用,先是封为大夫,后又拜了相国。竖刁已在暗中不知后悔了多少次。他恨自己有眼无珠,为什么没有识透鲍叔牙定要死保管仲这步棋,悔不该得罪了管仲,自己给自己树了一个宿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当管仲奏明齐桓公重用“五杰”之时,竖刁知道自己高升无望,但他心里不服呀!干时之战,他同隰朋充当先锋,立下了赫赫战功,接着又与隰朋一同出使鲁国引渡管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为何封官的时候没有自己的份呢?真是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心里越烦。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与他作对,当他与朝臣们照面的时候,总觉得大家对他是敬而远之,有时碰了面,尽管是笑脸相迎,总觉得背后别人在指他的脊梁骨。他将这些都归结于得罪了管仲。竖刁心里苦呀!这么多心事无处倾吐。
竖刁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公子开方,那个从卫国来,由他在猎场上介绍给齐桓公的公子开方。其实,竖刁对公子开方也不十分了解,但他知道此人来头不善。要不,凭着堂堂的卫国公子不当,却要跑到齐国来伺候人?最近一段时间,开方的心情似乎也不大痛快,整天抱着酒觥喝酒,喝醉了在家不是摔盆子就是砸碗,打老婆、打孩子,搞得全家人都提心吊胆。
这一天,竖刁准备去找开方聊聊,刚出家门,见公子开方正向他家走来,忙上前问道:“开方兄,你这是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