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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被那双阴鸷的眸看得后背一凉,以至于躲闪时慢了两拍,险些被对方掏出的匕首刺中身体。
要害是避开了,但胳膊还是重重敲到一旁的玻璃,钝痛感强烈。
耳边隐约响起一声:“你就是陈烬的模特?”
姜止愣住了,下意识呢喃了句:“陈烬?”
她大脑一片混乱,望着他手里泛着冷光的匕首,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师父——她可能要步了他的后尘。
在她短暂地陷入过去时,客厅里香薰淡雅的气味染上铁锈的腥,洒在手边如水的月光变成暗红色的液体,汩汩流进她的眼睛,她能看到的画面一片通红,藏着陈烬佝偻的背,血从他腰腹喷涌而出。
她心脏几乎跳停了。
陈烬忍着痛,一脚踹向周维安膝盖,巨大的重力下,周维安单腿跪倒在地,陈烬一刻不停地绕到他身后,反手卸了他胳膊。
哀嚎声持续不断地响起,被陈烬无视,姜止捡回起自己的魂,见周维安挣扎着拿起刀,飞快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水果盘,朝他脑袋上砸去。
下一秒,陈烬朝她倒下。
穿过他肩膀,姜止看见了一脸愣怔的林司恬,“叫救护车,还有,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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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醒来时麻药已经失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腰腹那处最为严重。
他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消失,晃进来一张熟悉的脸,白得像面粉糊上去的,偏偏眼下青黑比芝麻还要浓。
姜止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看着他,好半会才说:“我去叫医生。”
“等会。”声音哑得可怕,两人齐齐一愣。
姜止问:“你要喝水吗?”
陈烬暂时不愿意再出声了,于是只小幅度点了点头。
姜止将床板升上去些,然后倒了半杯温水,杯口抵上陈烬的嘴,慢慢倾倒。
喉咙的干涩得到缓解后,声带摩擦产生的刺痛感也不再那么强烈,估计发出来的声音也没那么难听,陈烬放下包袱,愿意再次开口了,“你多久没睡了?都能当国宝了。”
“说这话前,你先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德性。”
“什么德性?”
姜止唇线拉得很平,“跟鬼一样。”
陈烬艰难擡起手,示意她递面镜子过来。
姜止气笑,“都这时候了,你还只在乎自己的形象?”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丑成了什么样,才能让你对着我这张脸就能生气。”
姜止想说什么忍住了,几秒后,挤出干巴巴的一声:“下回再发生这种事,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倒是想顾好我自己,可谁知道我的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
陈烬放在被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捂了下伤口,隔着病号服单薄的布料,他手指滑动,描摹出纱布的轮廓。
“周维安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去警局录完口供就没管了。”
也是巧,林司恬的电话在这时进来,姜止当着陈烬的面接起,对面声音咋咋唬唬的,“师父,据可靠的小道消息称,这个叫周维安的不只犯下这么一起案子,那个叫苏晚的你还记得吗?她那传闻中的男朋友就是周微安,好像两个人也是通过约拍认识的,非要说起来,苏晚应该是被他pua才自杀的。不过后面和他有关的几起案子,都是他亲手杀的人,这人大概脑子有问题,杀完人后,还在人后背画上那些图案,真当自己是艺术家了不成?”
林司恬还说起一件事:自从周维安从陈烬那独立出去后,没少偷偷打着陈烬的名义给自己招揽生意,被陆沛瑶羞辱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了,仗着陈烬在圈子里身份成谜,没几个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目,周维安甚至对约拍者称自己就是陈烬,这也就是为什么警察会先找上陈烬的原因。
林司恬的音量没有收,就算没开免提,陈烬在一旁也听得清清楚楚,他脸上看不出太大反应,通话结束后,也只从鼻尖哼出一声冷笑。
姜止瞥他眼,“你看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别拿你和他相提并论,他还不配。”
她不置可否。
陈烬不想再提起周维安这个晦气的名字,岔开话题:“我有点好奇,我要是这么死了,你能记住我多久?该不会和沈暨一样,转头就能放下?”
姜止很反感这个问题,“我不去考虑没有发生的事。”
她故意把话说得恶毒、狠戾,“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先死一个试试。”
陈烬被她气笑,伤口牵扯之下,带来难忍的痛意,额头逐渐渗出了冷汗,“怎么说我也替你挡了一刀,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别老是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无聊?”陈烬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刺耳,“那什么对你来说是有趣的?赚钱?骂我?还是看我跟条狗一样伏在你脚边吐舌头?”
姜止没有回答,姿态在陈烬眼里,依旧冷漠到不容侵犯。
两个人安静对视了会,姜止淡声说:“比起我来,原来你这样的,才叫真的没有安全感。”
“从小到大得到的爱就这么点,你要我从哪积攒安全感?”
姜止想说“去找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就行了”,但潜意识里又知道这话不能说,于是将嘴巴闭起,沉默滋长烦闷,她不想再待下去了t。
看出她有想离开的意思,陈烬及时用低沉的嗓音拦下,“姜止,你这会是不是特烦我?”
“我烦我自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