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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姜止困意来袭,去裴雅琼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回来发现陈烬还在,一会替人倒酒,一会替人拿纸巾,全程嘴角勾着,看着像在献殷勤,但姜止清楚,这些都是他刻意做给她看的。
姜止喝了酒,没法开车,在软件上找来代驾,五分钟后等来的却不只是司机一人,她刚拉开后座车门,没来得及关上,受到不大不小的阻力,灌进来的热风里夹杂着一道熟悉的薄荷味。
她气定神闲,等关门声响起,才不急不缓地侧眸扫他眼,男人喝了不少酒,一身惫态,昏暗的光影盖下他眼尾的红意。
她撤回视线,“你开车吧。”这句是对着已经坐上驾驶室的代驾司机说的。
“好的。”
这声过后,车内空气安静下来,陈烬半阖着眼,偶尔朝姜止那落去一眼,从她脸上瞧不出半点情绪上的端倪,终于忍不住笑了声,“姜止,你可真能沉得住气。”
沉得住什么气?
他和她相亲对象故意当着她的面暧昧,以此来刺激她的气?
姜止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生气?”
一个相亲对象而已,有必要让她如临大敌吗?难不成他觉得只要他和女人暧昧,她就得做出吃醋的反应?
陈烬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揉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隔了会,视线倒变得明晰,借窗外掩映进来的灯光,看清她酒精都熏不红的冷淡眉眼。
不再需要他多问,他已经能确定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大概是心有不甘,也可能是为了泄愤,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细腰搂住,吻了上去。
一开始只是轻轻碰她的唇角,被她避开后,改成咬她的脖颈。
姜止有些烦了,直接将人推开,警告的眼神递过去,“别发疯。”
陈烬还是没怎么说话,但心思全都显露在脸上,像在说:也不看看是谁逼他发疯的。
两个人僵持了会,他坐了回去,后脑勺抵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浮动的橙色光束,之后十几分钟的路程,也都安安分分的。
一到云澜,姜止先给自己卸了妆,洗完澡后,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给自己抹身体乳,忽而捕捉到有人逼近的气息,她擡起头,陈烬却没在看她,注意力全落在她大腿上。
被枫叶红的睡裙一衬,更显白皙。
在车上被她打断的那个吻再次倾轧而下,但这次她没躲开,也不迎合,任由他操控。
提线木偶般的姿态,对陈烬而言,就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相当扫兴。
他也不动了,将她身体的支配权还给她。
姜止后知后觉感受到两腿的僵麻,她没有将视线下压,保持着高姿态看他,“陈烬,我说过的,别在我面前发疯。”
陈烬双臂撑在她身后,“那你得先说明白,什么程度叫发疯?我们连不该做的都做了遍,怎么接个吻就算发疯了?”
他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一刻不停地接上,“要我真发疯了,那也是你害的。”
姜止听了想笑,“我害你什么了?没给出你想要的吃醋反应,就算是我害的?你还真t是自成一派逻辑。”
她完全不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陈烬顿了几秒才说:“你还真是完全不记自己说过的话。”
男人目光阴鸷,藏着能将人生吞活剥的狠劲,姜止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声线还是平静,“你听到了我和裴雅琼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陈烬用了电视剧里一句极其烂俗的台词总结:“不该听到的全都听到了。”
他真希望今晚那些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见,可是很遗憾,现实里,它们就像空气里细小的尘埃,一粒粒地钻进他耳膜,在躯壳里降落,和血肉融为一体,成为他记忆里无法抹除的一部分。
“我之前还奇怪,你怎么就突然答应我住到你家,原来是为了这个。”
姜止本来打算解释一句“不久前是这样,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复仇的念头了”,一个擡眼,瞥见他冷冽的眉眼,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等她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咄咄逼人气势时,生生被气笑了,满脑子都是同他秋后算账的想法。
实施的第一步是回以更加冷冽轻蔑的姿态,“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必要明知故问?为了激起我的心虚和愧疚感?”
哪怕到了遮羞布已经被人捅穿的份上,她还是有理,在这方面,他真是望尘莫及。
“是我低估你了,以前我只知道你这人心狠冷情,但不知道你可以为了这么一件事,记到现在,还为了它……报复我?”
“这么一件事?”姜止从这几个字里抿出他的轻蔑,心脏瞬间沉了下去,“我第一次和你发生关系前,你是不是已经想睡了我?那这事对你来说,确实是好事。可是我不一样,那会,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当时想要发生关系的,也只是你哥一个人,在不清不楚情况下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上床,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吗?”
“就当我那会愚蠢,认错了你,但你完全可以跟我解释清楚,而不是将这个离谱的错误进行到底。”
“解释清楚,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告诉你,沈暨是因为知道我对你动心了,才千方百计来接近你,之后又顺理成章地跟你在一起的?我要是这么跟你说了,你就能和他分手,改成和我在一起?以你的脾性,和你对沈暨那失了智的信任,不管我当时解释得再多,估计你也会把我当成真正的小人、疯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空气里响起响亮的巴掌声。
打完这一下,姜止往后退开半米,隔出井水不犯河水的间距。
岑寂的夜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她轻描淡写的一声笑,就是第二下响亮的巴掌,甩在陈烬心脏上。
他眉心紧拧,用冰冷的问她笑什么。
“我笑你还在强词夺理。”
姜止说:“你说的这些,和你哄骗我,跟我上床有关系吗?就算你装聋作哑不解释,你也可以推开我,找成千上万中说辞拒绝我。”
“拒绝你?你觉得我拒绝得了?我没有资格跟你上床,沈暨那种垃圾就有了吗?”
他当时一想到,要是他没有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她就会和沈暨做|爱,冷气瞬间入侵肺腑,遍体生寒。
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手让她去和沈暨在一起当对幸福鸳鸯,他成全他们,谁又来成全他?
既然是三个人的电影,那就一起不死不休纠缠到底,互相折磨烂死在结尾,最好再留下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直呼黑色幽默的彩蛋。
姜止心头笼罩着一片乌云,黑沉沉地压下,“你们兄弟针锋相对是你们的事,撕个遍体鳞伤也跟我没关系,凭什么把我扯进你们的纠纷里?你们就没有一刻觉得,我是不是太无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