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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意思,原来她想揍他的心一直在蠢蠢欲动?
陈烬冷笑一声,偏过脑袋,窗外的景色由陌生变为熟悉,赶在抵达云澜小区前,他将话题拐了回去:“就这两点?”
“当然还有。”
姜止不带喘气地又蹦出十来条注意事项,比如房东不负责租客的饮食;冰箱可以共用,里面的食材不行;房东和租客同时在家的时候,租客要穿好衣服,不得展现自己的裸露癖;公共区域保持整洁;租客不得带第三者回家;抽烟可以,但得去阳台,抽完必须立刻去冲澡……
陈烬安安静静听完,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我该以什么身份住进你和我哥的家?”
明知故问的事被他这么一提,姜止反倒不明白他的用意了。
“你那些邻居还不知道我哥已经死了,上次我去你那,他们也都把我当成了我哥,要是现在我再以你小叔的身份住进去,只不准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不过我是无所谓,毕竟我脸皮厚,而且只住两三个月,到时间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姜止头一次见识到有人能把“先捅娄子的人是我,但烂摊子得给你收拾”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说得如此不加修饰的,当真应了他那句“脸皮厚”的自白。
若非此刻四肢忙碌,她真想给他来段他最为期待的拳打脚踢。
陈烬脑袋依旧对向窗外,低沉的嗓音被风声模糊,“但如果嫂子你要是想要我以我哥的身份住进你们的爱巢,那我一定兢兢业业在外人眼里扮演好我哥的角色,争取不让他们看穿,至于在家,我依旧是陈烬,也只能是陈烬。”
这个话题没讨论出结果,车就开进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都没遇到熟人,陈烬异常通畅地踏进了曾被沈暨标记过的房间,摆设和他上次看到的别无二样,只是床单换了一套,变成藏青蓝格纹款。
“这是嫂子专门替我买的?”
“这是你哥用过的,放心,洗过,不脏。”姜止挤出一个笑容。
这样的表情不难读懂,无非就是在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花这个钱、耗费这个精力”,陈烬扯了扯唇,“行,我一定会好好享用的。”
姜止无视他乱用词语的行为,指了指左边衣柜,“那块是你哥的衣服,右边是空置的,你可以用。”
“嫂子真是大方,就给我这么芝麻大小的空间。”
“够你放下这两个月里要穿的衣服。”让他两个月后麻溜走人的意思。
陈烬收拾好行李后,姜止再次出现,“我上次给你的你哥那件衬衫被你扔了?”
陈烬一顿,“那衬衫做工看着可不便宜,我怎么会扔?”
姜止的神情明显不信。
陈烬看着她眼睛,分外真诚道:“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狗,可怜兮兮的,莫名其妙想起了我那在黄泉路上孤独行走的亲哥,恻隐之心一起,就没忍住把衣服罩在那狗身上了,也算物尽其用。”
姜止已经记不清自己涌起多少次想把对面的人胖揍一顿的冲动,这次她打算付诸实践,“你看你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擡起脚,陈烬的动作比脑袋反应快很多,甚至还快了她一步,在距离他膝盖不到五公分处精准地拦下,“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预判了你的预判。”
姜止冷笑,把腿收了回去,脚跟顺势往后挪了几步,距离拉得更远了。
对面脸上清晰可见的绒毛变成雾化的花,陈烬微微眯起眼睛,还是没看清楚,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我之前提的那事,嫂子有决定了吗?”
不够敞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沉静如海,潜藏着一种能将人生吞活剥的力量,姜止拿出不死不休同人较劲的架势,不避不让地迎了上去,“在别人面前,你可以把自己当作陈烬。”
不是扮演陈烬,而是将自己当成陈烬。
两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区别,实际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陈烬面色泛冷,“我这人只喜欢角色扮演,对于短暂性地成为某人完全不感兴趣。”
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以为会得到一句“那这事就算了”的回应,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姜止轻描淡写地哦了声,又说:“那按你喜欢的来吧。”
陈烬不相信她这么好说话,“你是认真的?”
姜止不答反问:“你觉得我现在身上哪点不像是认真的?”
不好说,毕竟她整个人看着都是假的。
陈烬选择沉默。
姜止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你这辈子有相信过什么人吗?”
“没有。”
“是个好习惯,务必保持住。”
他对她的不走寻常路感到一阵好笑,“这节骨眼上,不该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姜止皮笑肉不笑,“千万别相信我,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会骗人,尤其对你这种人,骗起来还没有负罪感。”
陈烬鼓掌叫好,“了不起,回头我就叫人订做一面锦旗,挂你房门口,好天天提醒我我这位房东其实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姜止不再跟他闲扯,聊起正事,“你了解你哥多少?”
“我了解的事,不见得是你想听的。”
“那你就闭嘴,一会好好听我说。”
“……”
和他谈话太费口水,短短几句,姜止嗓子就冒起烟来,偏偏冰箱里已经没有啤酒,甚至连冰水都没有,她拿上手机准备出门,想等到回来再提这事。
陈烬看穿她的想法,“一起吧。”
姜止想说没必要,结果直接被他的下一句话堵住嘴:“要是我哥,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大半夜出门买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