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第七十一章鼠疫
第071章第七十一章鼠疫
姚跃记得,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天空依然明媚，鸽子、麻雀和大雁在碧蓝的空中出没，梧桐树和菊花给西风染上了霜气。
她背着书包，一边跑步一边背诵课文,努力记忆“苏”和“苏”的写法,一路听着咔嚓咔嚓踩碎的落叶,叽叽喳喳学生们的打闹。
那时，一切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变化只在一瞬之间。
小水老师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门，跨上讲台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
数学老师不悦地皱起眉头,抓起课本在讲台上大力敲了一下：“小水！这是我的课，你有事下课再来！还有,无论什么事，你一个老师在学生面前都要稳重,懂不懂！下次不要这样没礼貌，赶紧出去！”
他开口就训斥，明明才四十来岁，却一口子祖宗味道,姚跃掏了掏耳朵，感觉脏了。
不过,小水老师脸色这么难看，白得像鬼一样，出什么事情了？
她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紧急通知。”小水老师挡住数学老师要往外扒拉她的手：“您也回办公室吧,全体老师都要开会，马上！”
数学老师讪讪地收回胳膊，冷哼一声,把课本往胳膊下一夹，也不道歉,出门就走。
“各位同学，”声音嘶哑，小水老师干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各位同学，接到上级紧急通知，学校暂时停课，请各位同学马上回家，开课时间等候通知。”
停课？！
姚跃瞪大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上辈子念了快二十年的书也没碰到停课啊，怎么现在不说原因，说停就停了。
“各位同学现在就收拾书包，然后结伴回家，大家一组一组离开学校，不要乱。”
“动作麻利点，加速！”
小水老师一脸着急之色，站在讲台上大力挥舞手臂指挥学生。
姚跃看了一眼周围，奇怪的是，学生们似乎没有什么异议，都开始乖乖收拾书包，然后按照顺序离开教室。
小水老师组织，从远处的先走，一组六七个人，一块儿离开。
槐树胡同算是附近的地方，他们是倒数第二组走的，大家在路上都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姚跃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好像都习以为常一样。
这个疑问在回到四合院之后，得到了解答。
“战备！”历大姐站在院子中央，慷慨激昂：“我们要拿出战备的状态，提高警惕，坚守阵地！坚决和疫情做斗争！”
疫情？！
姚跃听到这两个字都愣住了，六十年代四九城也有疫情么？
她对这两个字简直是ptsd了，一听到就觉得害怕，上辈子的一场全球大疫让她失去了父母，现在好不容易伤疤结痂，如何经得住又重新撕开？
接下来的时间一下子恍惚了起来，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是真的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姚跃吗？
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姚跃不甘心自己失去双亲而生出的六十年代的妄想？
庄周梦蝶，究竟是真是幻，就算自己仍然如普通人一般要吃喝拉撒，无比真实，这一切就真的是现实么？毕竟，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也同样是非常认真地相信荒诞。
还有那个不科学的“盒饭系统”，是不是也是幻想的佐证？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梦是醒。
她躺在炕上，两眼发直，一直到觉得脸颊生痛，唇上火辣，才重新恢复了清醒。
眼前围着一圈焦急的面孔：姚飞、师傅、历婶子、甚至连梁红桥都来了。
“你说你这孩子真是乱上添乱，小屁孩一个，还忧思过度，你那脑子有没有核桃大就天天胡思乱想，真是裹乱！”
梁红桥率先开炮，一连串的话跟机关枪一样喷出来，要说她不关心，人也来了，要说关心，这话听得人心里发堵，要不是姚跃对她的期待值归零，一般人听到，非得气死。
梁红桥自己倒不觉得自己说话难听，现在医院正忙呢，偏偏有人急匆匆来告诉她闺女病了，她简直吓死了，以为这孩子被传染了，幸好，不是那病。
只是，过了后怕那劲儿，这火气就上来了，这孩子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时候病，谁有空照顾她啊，就连想进医院治疗都不合适。
她越想越恼，看孩子醒了，没安慰反倒怪上了。
历婶子就听不下去了，直接上手拍了她一记：“孩子刚醒，你胡说什么呢？再说，生病这事儿人能自己说了算么，她小小一个人儿，听到疫情吓到了，情有可原，又不是咱们这些老帮菜，战争年代，什么生老病死的事儿没见过，心都硬了。”
“小跃啊，别害怕哈，没什么大事儿，咱们花国人，什么困难都不怕，就算敌人强，咱们也有信心！”
穆弥戎端过一碗棕褐色的药，还冒着热气呢。
“醒了正好，把这碗药喝了，喝了就好了。”
闻着就是一股子酸苦味，姚跃看了一眼，大家都盯着她，估计只要一犹豫，劝诫的话就要砸脸上了，这药是非喝不可了。
没再挣扎，姚跃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姚飞接过空碗，看妹妹恢复了正常，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他主动去把药碗刷了，姚跃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在槐树胡同，而是在师傅的院子里。
“别看啦！你自己倒了吓坏了一群人，现在疫情封锁不能去医院，把你先送过来看看赤脚大夫，喝点中药试试。”
梁红桥说话归说话，姚跃发现，她眼睛都不带夹一下师傅的，很明显，作为当妈的根本看不上这个女儿自己认的“师傅”。
“行啦，我忙着呢，你既然没事我就走了，哎，这回多亏历大姐挂着你，跑咱们家看看，要不然你就是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历大姐，您呀，这回可是我家这小兔崽子的救命恩人！”
梁红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她身上还套着白大褂，应该是从医院直接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