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第六十七章师傅的训诫
第067章第六十七章师傅的训诫
计划都是用来打破的。
盘算连续两三个月实在挤不出闲钱,姚飞就提前去信到乡下老家说明情况。
他小时候在老家住过,夏收到秋收这几个月是乡下比较宽裕的时候,瓜菜丰盛,只要粮食打下来家里就不缺吃的。
他心里也有笔账,这么些年,他爸姚强健一直往老家汇钱,虽然那边一大家子人吃用,时不时写信抱怨没钱,但也不至于断几个月就到没粮下锅的地步。
他压根儿没想到,刚停了一个月,老家那边爷奶竟然会让堂哥进城要钱,甚至还想给他按头安排一个素未谋面的媳妇!
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堂哥转述的话阴阳怪气,听着就让人不舒服,姚飞反思他其实好久没回乡下老家了,当初父亲牺牲,骨灰送回老家安葬,他当时还在部队,回来匆匆祭拜一回就忙着进厂接班的事,根本没有机会和多年未见的亲戚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现在看来,可能情况并不像父亲一直给自己灌输的那样,小时候那些朦胧的印象也做不得准,大约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吧。
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赶紧送走了二人组,堂哥临走还非要在车站附近的馄饨店吃一顿,把他口袋里仅剩的钱都花光了。
馄饨就点了两碗,他自己都饿着肚子没吃,算了,这点小事不值得计较。
黄盼娣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昨晚出的事儿都是她起的头,实在不好留下去,想要哀求都张不开口。
姚飞无视黄盼娣一回回欲言又止,紧赶慢赶把两人送上了车。
回乡下的车票钱都是他给出的,权当送瘟神了吧。
这两天招待这两个人,公交车票、公园门票、饭食,还有临走给带了二斤点心,十块钱都没打住,再加上今天的早饭和汽车票,将近十五块。
奶奶这次催上门了,他心里不落忍,其实爸妈当年老是为这事儿吵架,他知道,以前只觉得亲妈小气,后来上了班,也愿意帮补一下老家的人。
毕竟他爸走了,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帮着尽孝也是应该的。
只是现在妹妹回来了。
一切又不一样了,连金胖子都劝过他,别走父亲的老路,有孝心是好,但是得有分寸,他现在父亲走了,母亲改嫁,没有长辈帮扶,凡事只能靠自己,都是要成家的年纪了,总得对将来有点打算吧。
他知道,以前他爸每个月汇二十块,现在他一个月汇十块,这些钱如果光爷爷奶奶两个老人肯定是用不完的,其他叔伯肯定跟着沾光了。
以前他觉得无所谓,钱是他孝顺爷奶的,爷奶要怎么花是他们的事儿。
可现在亲眼看到了姚宏柱这个堂哥,他忽然有些懊悔了,如果钱是花在这么个不知足不感恩的货色身上,那还不如给自己亲妹妹花呢!
这回奶奶开口来要,都已经汇了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想闹得不体面,只是他不放心这个堂哥,没理会他热心要帮忙捎带的要求,去邮局汇了十块钱给爷爷。
只是这样一来,他又欠了外债,接下来必须得想想办法了,要不然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
姚跃快步奔跑在路上,天气有些凉了,单穿一件中午还行,早晚根本扛不住。放学的时候才四点多,就起了西北风,套了一件外套也扛不住。
这件外套是从姥姥家拿的,不是新的,用旧衣服改的,灰蓝色的劳动布,很厚实,不算好看,但非常挡风。
习惯了南方温暖天气的灵魂还是觉得手脚发凉,现在也没有羽绒服和暖宝宝,靠跑步取暖最实惠,本来也是要锻炼的,就尽量多跑一会儿吧。
路过槐树胡同没拐弯,直接往鸽子市那边去,她倒不是要买东西,而是去师傅家。
昨晚的事情闹得挺大,她得去师傅面前说一声,免得人家问到她面上,她还不知情。
一边跑步,一边心里不着边际的发散思维。
昨晚闹腾地*7.7.z.l厉害,也有好处,有朱家母子加一个不知名字的瘦皮猴二男一女掉进粪坑的新闻挡着,姚飞的乡下来的相亲对象这种小八卦就不够看了。
姚飞今天天不亮送瘟神一样送走了姚宏柱和黄盼娣,就算他对老家那边的亲戚有滤镜,底线一低再低,也受不了惹祸精和白眼狼的双倍暴击。
那个堂哥这两天又要吃又要玩,要求一个接一个,姚飞别说是个家具厂的普通工人,就算是厂长也不行啊,拜托,臣妾真的做不到满足他的全部要求啊!
关键是人家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受了自家的招待,那堂弟有麻烦的时候总应该站出来帮忙吧?
不动手,帮忙说句话也行啊!可人家别说跟你同仇敌忾了,连出头都不肯,昨晚从头到尾躲在人群里没露面!
整一个白眼狼!
黄盼娣这姑娘又倒是大胆又朴实,做事还有底线,其实姚跃还真不讨厌她,只是农村户口是个大麻烦,现在的政策是孩子的户口跟着母亲走,也就是说即使黄盼娣嫁到四九城,将来她生的孩子照样没有四九城户口,没有城市户口就没有口粮,吃饭就要全靠买高价粮,家庭负担就大了,尤其现在一家没有只生一个孩子的,要是有三五个,那一家的顶梁柱就算累死也养不起这么多张嘴。
说到这儿就扯远了,姚飞自己没那个意思,姚跃本来也不明白这方面的政策,还是历婶子私下提点了姚飞一回,怕小年轻不知道轻重,被乡下不懂事的长辈摆布了,将来后悔不及。
她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现在的户籍政策这么严格。
怪不得到了八九十年代,一个城市户口还是让人稀罕的紧。
穆老太太坐在棋盘前,一手黑子,一手白子,自己跟自己下棋玩。
看见姚跃蹦跳着进来,扫了一眼,神色微动:“你这是,被狗咬了?”
姚跃昨晚被那个地出溜砸了一下,又在地上滚来滚去,还跟瘦皮猴纠缠了一回,当时没感觉,等今早起来才发现,腿上淤青了好几处,胳膊、手肘和脸上都有擦伤,一看就是跟人动手了。
姚跃嘻嘻一笑,蹭到师傅跟前,问:“我不信师傅没听说槐树胡同的特大新闻。”
“是闻到臭味了。”穆弥戎放下一颗白子,问自己这个嬉皮笑脸的顽徒:“别人爱到粪坑游泳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也跟着去抢了?”
谁会去抢粪坑啊?
听听,老太太的嘴巴多毒啊,姚跃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怎么没有这种带着倒刺的嘴,要是说的对象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师傅——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姚跃拉长嗓子撒娇,毕竟灵魂年龄也就二十来岁,面对比自己年长得多的长辈就不免露出小孩心性,跟她在姚飞和梁红桥面前大为不同。
姚飞才二十岁不到,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大男孩,梁红桥小四十也就只能当她姐姐,再加上性情不投,实在做不到当成长辈看待。
可穆老太太实打实的比她大两倍有余,医术高妙,身手不凡,对她又是敦敦教诲,相处久了,便不由自主生了亲近之心,当她是自己真正的长辈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