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大议礼发动!
第1098章大议礼发动!
且说王子服的忠言让广场上一片死寂,大家全没了看陛下飞天的心情。
最终还是太傅卢植,站出来稍作安抚,然而王子服却是打定主意,仰天长啸。
“好好好!”
“卢太傅你贵为帝师,又是宰辅,堂堂海内名儒,竟也畏那苏曜如虎!这朝廷上下,莫非已尽是他唐王府的私臣不成?!”
他这话已是诛心之论,几乎将满朝文武都打成了苏曜的附庸。不少官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就连一些原本心中对苏曜权势过快膨胀抱有疑虑的官员,也觉得王子服此言太过偏激失礼,连连出声指责。
甚至锦衣卫中郎将王凌已经招呼人上前要将他拿下。
“放开我!”
“你们怕他,我王子服可不怕!”
“不就是死吗?!”
“某今日便要以吾之血来死谏,让天下人好好看看,这朝廷里还有敢说真话的人!”
王子服奋力挣扎,王凌气的脸色铁青,没想到还有这般倔种。
要知道,这些年下来,由于苏曜甩手掌柜的特征,女帝是切实掌权,很多如卢植、朱儁、王允、荀彧等大臣,虽然对苏曜权势有隐忧,但因为一直他们都并未被干涉过政务,还因朝廷改制受益匪浅,所以高级官员中再没出现过早期的混乱,堪称政通人和。
故而,锦衣卫的工作也是轻松了很多。
但是,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虽然高级官员们认识深刻,但中低级官僚中就有很多人或因循守旧,或因未得苏曜西征红利而心怀怨望,或因纯粹的理念不合,对苏曜的权势和女帝的“纵容”私下颇有微词。王子服今日这番咆哮,虽极端失礼,却意外地喊出了这部分人不敢宣之于口的心声,让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王凌虽得苏曜和女帝信任,执掌锦衣卫,但面对一位以死相谏、口称忠义的朝臣,若真在太庙前当众血溅五步,无论缘由为何,都必将掀起轩然大波,给唐王和陛下带来难以预料的舆论压力。他投鼠忌器,手下缇骑一时也不敢过分用强。
而结果嘛,就是让本来心情大好,满心欢喜的女帝雷霆暴怒.
万年女帝本来还沉浸在与情郎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云端俯瞰江山的震撼之中,她耳畔满是苏曜给她描绘的幸福蓝图和百姓对陛下与唐王山呼万岁的自豪。
可她万万没想到,当自己走下云端降落地面后听到的却不是百官的恭喜,而是王子服这番声嘶力竭的死谏!
“你放肆!”
狮鹫背上,女帝的声音彷如自九幽地府而来,冰寒彻骨,脸上的红晕与笑意骤然退散。
“大胆王子服!大喜之日,太庙之前,朗朗乾坤,尔竟敢如此狂悖无礼,诽谤朕之皇夫,离间朕与唐王!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可还有我大汉的礼法纲常?!”
几乎是立刻的,女帝没有给王子服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干脆利落的下令:
“来人,将此逆臣即刻拿下,打入死牢,待明日午时在洛阳东市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明正典刑”四字一出,全场骇然!这是头一次,女帝如此暴怒,不加审问就直接定罪问斩。毫无疑问,这位一直以仁厚聪慧著称的女帝已是动了真怒.
王凌精神一振,再无犹豫,抱拳厉声道:“臣遵旨!”
这下他手下缇骑便再无顾忌,如狼似虎般扑上前,将王子服彻底制服拖走。
王子服在人群中被强行拖曳,他是拼命的挣扎,脖颈被按得通红,仍扯着嗓子喊:“陛下醒醒!杀了臣,也挡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苏曜一日不除,大汉社稷一日不安呐——”
“给朕把他的嘴缝上!”万年攥着拳头,脸色铁青的吓人。 王凌顿时抽刀出鞘,斩下一节衣袖,揉搓成团就要往王子服口中去塞。
就这时,突然间.
“慢着。”
一道沉稳又清冷的响起,如清泉浇灭烈火。
苏曜抱着万年,自狮鹫背上一跃而下,拦在了王凌面前。他轻轻拍了拍了万年的手,目光扫过殿外噤若寒蝉的百官,最终落在王子服身上:
“此人虽言语无状,冲撞圣驾,该当重罚,但直接处死却未免太过严厉。”
“唐王?”万年猛地转头看他,眼中满是错愕,“他当众诋毁你,质疑我夫妻同心,若不杀他,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这般以下犯上?”
“杀王子服易,堵悠悠之口难啊。”
苏曜微微一笑,握了握万年的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继续说:
“今日我们在这献俘太庙、普天同庆,大喜之日见血不祥。况且王子服这匹夫,既然敢在今日向咱们发难,那必是早已抱有必死之念,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他,那岂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还让孤白白落得一个不能容人纳谏的恶名。”
万年眉头紧锁,仍有不甘:“可他这般以下犯上,若不严惩,难免日后有宵小之辈效仿,以此来沽名钓誉,朝廷威严何在?”
说的没错。苏曜看着万年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欣赏和柔情。
这位女帝现在早已不是过去那般懵懂的女孩,虽然她从政以宽仁著称,但却绝非优柔寡断、不明利害之人。
“严惩自然要严惩,但却不是就这么一杀了之。”
苏曜忽地笑了,转头看向满朝文武,声音陡然提高,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孤西征一年,从西域到贵霜,再从贵霜到安息,斩过敌酋,收过降将,却从不愿杀自己人——尤其是这种自认‘忠义’的自己人。他要‘说真话’?可以,孤便给他人人都能‘说真话’的机会;他要‘议礼法’?可以,孤便让天下人都来议一议这大汉的礼法!”
“天下人议礼法?”王允上前一步,满脸困惑,“唐王之意是……”
他抬手指向被缇骑按在地上、仍在挣扎的王子服,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此人今日敢当众咆哮,不是他一人胆大,是朝堂里、民间中,本就藏着些‘疑虑’——觉得孤功高盖主,觉得唐王加九赐还不够,觉得朕掌着西征大军会威胁皇权,迟早有一天要废了皇帝,让这汉家江山改姓。这些疑虑,像埋在土里的草籽,今日不冒头,明日也会从别的地方长出来。”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百官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但许多人的眼神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唐王此言,可谓一针见血。
万年急忙抓住苏曜的手臂道:“夫君!朕从未有此意!你我夫妻一体,共治天下,何分彼此?朕信你胜过信任何人!”
“我知道。”苏曜对她微微一笑,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向群臣,语气变得深沉:“正因如此,更不可因一言而擅杀大臣。杀人简单,但诛心难平。今日杀了王子服,看似立威,实则只会让疑虑深埋人心,酿成更大的祸端。这非明君所为,亦非我苏曜所欲。”
他松开万年的手,向前踱了两步,目光如炬:“既然问题出在‘名分’二字,那我们就堂堂正正,把这‘名分’之事,放到光天化日之下,议个清楚,论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