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闯阵
第215章闯阵
从最初的焦躁中平复下来，眠玥开始回忆阵中见到的诸多异象。 近些年里，她自认为在奇门遁甲术上下的功夫颇多，然而天地广大，学到的东西越多，越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眠玥就是再聪颖敏悟，总归年纪幼小，比不得一生专注于此道的行家。
眼下看来，光着急是没有用的，若是能够心平气和地详加揣摩，找出被施术人隐藏的阵心，那么则还有希望。
陷入沉思的眠玥自然注意不到摆上桌的杯盘，和几乎与饭菜同时到达的司连熠。
“在想什么？”自顾自于她当前坐下的男人，浑然没有半点将女子困在此处的自责。
尽管他明知院子里的异徵此时该被眠玥所察觉——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将她留在此地的办法。
“在想你能不能将我一直困在这里。”被人打断思维，眠玥平静地看向明黄的身影。
在过去的许多年，他们互相陪伴，一同成长，她曾以为，自己很了解司连熠，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真是幼稚。
能够将一国的皇帝与太后掳走，请来喇嘛长老设幻境困住子先，更把自己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无论心计或手段，他都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倔强认真的少年。
可笑她昨夜还为此而伤感了一回。
“这地方确实破落了些，”环顾一周，司连熠边替女子布菜边避重就轻地道：“委屈你暂且住下，缺什么告诉念秋就好。”
刚从御书房转来的男人尚带着紫宸殿里终年不散的龙涎香，被这个味道勾起某些回忆，眠玥眯起眼睛道：“你父皇好端端的何以会重病不起？”
听到司南翊成为太上皇的消息，眠玥直觉不信。
那个冷酷铁血，习惯了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男人，又怎会无端端地放权？
即便司南翊会折寿20年，也不至于说倒下就倒下，更何况，在此之前，他才刚刚疾驰万里，往来于洛都与苏锦之间。
要说这其中没有司连熠的阴谋，眠玥怎样都难以相信。之所以现在才提出质疑，她只是，不愿关心那个人的生死盛衰而已。
“诏书上说了，父皇旧伤难愈，这才将天下交付与我。”似是猜到女子会有此一问，司连熠不紧不慢地道出早已备好的说词。
“是么？”再不指望他们会像从前那般彼此坦诚，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眠玥冷笑一声，低头用起饭菜。
在她看来，天大的事，都要等到吃饱肚子再说。至于司南翊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总会弄明白的。
午睡方醒，念秋捧来一张样式古旧的瑶琴，眠玥信手拨弹，清越的琴声如银瓶乍破，泉水过涧，端的是把不输“号钟”的名琴。
然而，得到这样的宝贝，眠玥却无甚喜色，素手一划之后，便再也没有接下来的举动，只淡淡吩咐念秋将琴束之高阁。
至此以后，一连三天，眠玥不再试图闯阵，司连熠则每日都准时过来陪她在中午和晚上用膳。
眠玥虽不愿弹琴，他却时常摸出随身携带的玉笛吹奏，笛声悠扬，或低徊或激昂，或委婉或清亮，倒引得不少墙外人为之驻足。
除此以外，两人话语不多，倒还风平浪静。
宫中没有藏得住的秘密，尽管当事人尽都闭口不言，眠玥住进珈罗殿的消息，也还是飞快地散布了出去。
这不，第二日，她便看到太子妃叶恒安出现在小院门外。
好在这里除了司连熠，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眠玥悠哉地翻阅着屋里的藏书，对女人的到来只作不见。
自那日铩羽而归之后，眠玥看似已然放弃从这里出去，实则入夜时分，她又再次回到阵中，尝试着在弥天大雾下寻出天干地支、阴阳顺逆的方位。
经过这几日的探查，她似乎发觉，阵法的运转与月亮的盈仄颇有联系。
将眠玥困在此处的阵法，是按照朔月、望月、既望、晦四个时期排布，其间不断变化，总的来说，则是至阳转至阴，至阴生至阳，终坤始复，如循连环。
同以前眠玥遇到的九宫八卦不同，这个阵法似活物般刁钻狡猾。
要出阵，必须找出皇极天心所在，然而就是最基础的天干地支，也随时变幻着方位。
通向皇极天心戊土位似是而非，每每在她将要确定之时，眼前景移物换，一切则又回到起点，那道阴森可怖的目光，依然日夜不停地盯看着她。
通过连续三日的计算，眠玥认为，在既望到晦这个阶段，阴阳顺逆会变得有迹可循，而每日的亥子之交便是阵法最弱的时刻。
也就是说，这两日将成为她的最佳突破口！
当天夜里，眠玥假装入睡，却在念秋歇下后悄悄起身，在宫女的昏睡穴补上一指后，眠玥手持墨剑，再次入阵！
为了不受雾障影响，她以布带遮眼，凭着脑中九宫术数的方位，缓慢而稳健地在湿滑的地面上行走。
初时朝左走8步，前行1步，再向右6步；继而朝左3步，前行5步，再向右7步。最后朝左4步，前行9步，再向右2步。
走完这45步以后，扑面而来的潮气越来越稀薄，脚下亦不再一步三滑，眠玥摘下布条，环顾四周，如坠深雾的感觉消失，她似乎进入到那晚惊鸿一瞥的珈罗殿中。
现在的时辰明明是子夜，无丝毫灯火烛光的高大殿宇却亮如白昼。眠玥心知自己还未出阵，只不过，相较于以往的浅尝辄止，她终于来到阵心附近。
寻到大殿中间的位置站定，眠玥以剑为笔，迅速在白玉地砖上勾画起来。
只见她时而蹙眉，时而点头，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又奋笔疾书。
然而，算来算去，皇极天心的位置都有3个之多。这在奇门遁甲术中，是绝无仅有的事。
阵心只有一个，其他的，稍加思索也不难明白。
如果说施术的高手不止一人，这三处地方，除了真正的皇极天心以外，其余两处守着的，应该就是他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