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婚宴

第81章婚宴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眠玥笼着手去踢脚下的碎雪，声音中听不出来情绪。  “你的心思，又有什么难猜？”寒风卷过，少年将身上的大氅披到女孩瘦弱的肩膀上。“你跟申连熠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一直在躲着他。”

“而且，这件事同顾绛怜也有关系。”兰泽气闷地道：“我听药庐的人说，自从那顾绛怜来过‘善济堂’，你就躲到家里不肯出门，连咱们的药庐都去得少了。”

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自那时起，他就察觉不对，想将众人都聚在一起问个明白，又觉得贸然行事不大好。

这才千方百计地哄眠玥出门，并有了酒楼上投石问路的一出。

如今看来，阿熠果然对他的女孩起了心思。那顾绛怜心思敏锐，说不定已经知道阿竹是女儿身，以后行事，需得防着她点。

“我以前就说过。”眼见女孩越行越远，少年落在后头，嘴里低声嘟囔着：“天底下，除了子先，谁也别想抢走你。”

即使阿熠是他表哥，也不行！

说完，他快走几步，同女孩的身影一道，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至此以后，直到新年，眠玥都再未见到申连熠。

倒是顾绛怜为先前误会她一事心怀愧疚，几次三番着人去药庐留讯，要邀眠玥去她的绛仙居抚琴吃茶。

耐不住女子磨缠，眠玥也去过绛仙居两回。

那绛仙居虽是青楼，可挂着奇货可居的招牌，一年到头也难有回客人，倒是个清静的地方。

揽翠楼南北二楼，她既已认识顾绛怜，很快也在她的引荐下，见到以琴技驰名的黑凰姑娘。

这黑凰姑娘年芳十八，原是出身教坊的琴师，后来因家道中落，不得已委身青楼。

黑凰与玲珑机巧的顾绛怜不同。

她冰肌玉骨、娇柔纤弱，本是个媚眼儿微扫就能令男人酥倒半边的大美人，却偏偏生就一副冰冷孤傲的性子。

可因为人长得美，又兼之琴技高超，她这样的性格，不仅没有得罪客人，竟意外地很受某些达官贵人追捧。

是以名气虽不如顾绛怜，但多年以来，也是南楼第一的花魁美人。

眠玥亦是善好雅奏之人，见到黑凰，不免要相互切磋一番。

那黑凰眼高于顶，自觉在琴筝一门上罕逢敌手，如今听到眠玥弹奏，却立时变得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人前的冷傲，竟变得半丝不存。

眠玥喜她直率，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来。

这两年，她远离殷家主宅，独居碧落苑，身边虽有丫鬟婆子相伴，却难得与顾绛怜黑凰这样的同龄少女相处。

殷家的姐妹虽多，除去殷眠椿那种心高气短的，她还真寻不出几个像样的人来。

都说殷氏以女子兴家，可家大难守。如今看来，竟隐有因女子没落的气象。

是以，比之家中的姐妹，眠玥觉得自己更加喜欢像黑凰和顾绛怜这样直率妩丽的女子。

正当她沉浸在结交新友的快乐中时，殷家上下则为了元月祭祖和眠玥大哥的婚事而忙碌不已。

因为新年过后就是殷眠同迎娶惠敏县主祁池杏的大喜之日，从腊月开始，亲自操持一切的缭清郡主就已忙得脚不沾地。

连带着眠玥也时常被抓着弄些布置礼单、筹备吉服等事宜。

在紧张而喜庆的气氛中，总算等到殷眠同娶亲的日子。

正月二十六日，历书上写着“黄道吉日诸事大吉”八个大字，在眠玥心中，这也是个永生难忘的日子。

为着哥哥的亲事，她早在三天前就搬回殷府，住在临近清风苑的一处院子里。

这本是以前那个冒牌“殷眠玥”的所居之地，虽然不比她的夏竹院，倒也精巧清静。

这几日大雪初霁，阳光明媚。

一大早，天还未亮，迎亲的队伍便簇拥着披红戴花的新郎官，浩浩荡荡地出发去了国公府。

花轿午时抵达殷府，等拜堂敬茶这些正式的仪式走完，还有殷家一整日的流水宴。

到晚间，照例是闹洞房撒喜床等种种习俗。

新人要在殷府住上两日，第三日，由殷眠同陪新婚妻子回国公府归宁后，再一道返回殷眠同的参将府。

眼下花轿未至，眠玥从用完早膳开始，就陪娘亲坐在靠近大门的厢房中。

这会子，东方的金乌已升得老高，娘亲在半个时辰以前，便紧张地绞着帕子，频频朝外张望。

作为新郎官的母亲，缭清郡主今日身着银底缕金的鸾凤吉服，高高堆起的云髻上别了支镏金点翠钗，两只耳朵上各坠着一只珊瑚滴珠耳环，显得十分雍容华贵。

而眠玥依然是白纱覆面的模样，可毕竟是哥哥大喜的日子，她也特地挑了件百蝶穿花云缎裙，看上去既纤细又窈窕。

“娘，现下才巳时二刻，您再着急，花轿也不会提前到的。”眼看娘亲焦急地来回走动，眠玥有些好笑地道。

“再说啦，哥哥这是娶媳妇，又不是把自己给送出去，以后你想见他们可容易得很。”见到娘亲眼底泛起的泪花，眠玥忍不住半是打趣半是心疼地道。

“嗳。”缭清郡主用手帕拭了拭眼角，有点不好意思：“娘这不是欢喜嘛，你哥哥成了家，接下来就是你了。再过两月就是你及笄的日子，那靖远侯小世子……”

“娘，我不嫁！”这回，她话未说完，就被眠玥急急打断。

看到娘亲露出惊愕的表情，眠玥放缓语气，补充了一句：“眠玥想要一直陪在娘亲身边，谁也不嫁。”

以为孩子们出了问题的缭清郡主，闻言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随即笑着坐到眠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