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难舍
第77章难舍
不知是为安抚“朋友”,还是说服自己?她将自己身世选择性地说与申连熠听。 “我的师父叫做蓝樱,前不久才刚刚嫁给禹州的一位盐商,我的师叔是若机城的喻可同,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
今天以前,她还不知,自己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我师父与从前的风陌巷有些交情,我便是因此认识的兰泽。”
天下皆知,兰泽向来同风陌巷亲近。
“至于殷大哥,他是我同门师兄,只是他入门得晚,不及我修为精深。”
眼下时候未到,她还不能亮明“殷眠玥”的身份,这段话半真半假,谅他申连熠也找不出破绽。
“你是……风陌巷的人。”申连熠再度吃惊地道。怪不得他不肯摆明身份!前太傅大人去世后,当今圣上曾对风陌巷进行过彻底清剿。
虽说当年引颈就死的人并不多,可逃走那些,尽都隐姓埋名,不敢轻易显露行踪。
申连熠对蓝樱不熟,那位喻可同,倒听师父说起过,可师父只对那人的铸造术钦佩不已,倒不曾提及他武功有如何厉害。
还有,从未听说殷家同风陌巷有什么交情,殷大人乃身份贵重的长房长子,怎地会拜在风陌巷人门下?
他心中仍有疑惑,却知不应在对方袒露心迹时提出质疑。
只要他们还是朋友,往后,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还有,他想要问,你与我在豫州山野之中见到的那位姑娘,有无关系?
这个问题突然冒出的时候,申连熠却是吓了一跳。
这两人男女有别,除去武功高强这个共性以外,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知为何,自己偏偏要将他们想做一处。
申连熠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清淡孤峭的少年,有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终是没有出口。
眠玥不知他心里那些隐秘的想法,只点头道:“嗯,我是风陌巷的人。”以前是,将来也是。
她可以说谎去诳申连熠,对于这一点,却完全不想要否认。
他即说自己是朝廷钦犯,想来也不会告知其住所和行踪。
申连熠虽是难掩失望,却又极快地道:“那你便不走!‘殷眠齐’既已远走,你何不继续假扮下去?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咱们一块商量。”
话刚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无稽。
可这明明才是他的心声。
少年的不舍之情是那么的真实明显,让婉拒的话,都无从表达。
眠玥只得苦笑道:“大约就在这两日,殷家二房的夫人会来营地探望她好不容易长进了的儿子。你说,咱们该想个什么法子拦住她?”
就算她有人皮面具,可这种伎俩如何瞒得过人家的亲娘!
不待申连熠回答,她又继续道:
“还有,拦住了这回,那以后呢?殷眠齐逃走的事情迟早会真相大白,我也不可能一直藏在这军营之中。”
况且,我于扮人不甚擅长,起疑的何止是你,还有余中亮和今天的绛怜姑娘。
再这么下去,她恐怕,连自己“殷眠玥”的身份都将隐藏不住。
当初她是为追查陆沅清的身份,才暂且留下来。被黄河灾民的事一耽搁,又多耽搁了些时日。
如今看来,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
眼见少年语塞,眠玥将声音放柔:“阿熠,兰泽是我朋友,你也是。我今天走,并不意味着,咱们以后不会再相见。”
“可是,我要怎样找到你?”申连熠哑声问。
在此之前,他是个不明白“害怕”为何物的人,可是今天,他却害怕眼前的人离去,害怕眼前的人消失。
“他”说,自己叫做竹陌。
“他”说,自己将他当成朋友。
申连熠理解的“朋友”,是要时时处处在一起,在他看得到的身边。
可对竹陌而言,所谓“朋友”,只要彼此安好,见与不见,却并不重要。
可他那么骄傲,绝对做不出死皮赖脸地缠着别人的事。即便再怎样不舍,也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少爷轻轻挣脱对方的搀扶,独自咬牙上马。
剩下的路程里,他放松了缰绳,任马儿踢踢踏踏地缓步前行,饶是如此,他也觉得,这条小径实在太短。
他们将要到达的地方,实在太近。
当夜,眠玥将离去的打算告诉兰泽,却隐去下午同申连熠的切磋和谈话。
在兰泽看来,就算眠玥离开,也是回碧落苑,他想要见她,倒是不难。
只是以后不能像这三个月般朝夕相对,想到此处,他也生出些许别绪。
只是比之申连熠那种欲说还休的难受滋味,却又好上许多。
亥时刚到,眠玥换上夜行衣,悄悄越过岗哨,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军营。
“殷眠齐”平白消失一事,很快就传遍整个师团,在兰泽的巧妙翰旋下,倒是未掀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