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浴火舞姬(一)
第三十九章浴火舞姬(一) 还是那间种满蔷薇的屋子。
在现代都市,这般诗情画意的屋子已经很少见了。
一朵蔷薇花从枝头落下,被人捡起来,放在屋内的书桌上。
一人坐在书桌前,手边放着那本叫“黑影”的笔记,面前则放着一本贴画本,他将几张照片用固体胶固定在贴画本上,并在照片旁写上批注。
仔细看这些照片,会发现它们居然都是案件现场照片,有苏晓兰案中苏晓兰遇害现场的照片,还有尹问案中尹问在溶洞深处地宫里留下的壁画。
科学实验中有一种实验方法叫观察法,即根据一定的目的,直接观察被研究对象,获得一手资料,揭示某种规律或本质的实验方法。这个人的作为就像在进行这么一场观察一样。
贴好了照片,那人翻开厚厚的大笔记本,在上面写道:
“马克思曾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现在我们知道,只要有足够多的利润,人这种东西就敢铤而走险,就敢践踏法律,甚至屠戮同族、藐视人性,犯任何的罪行。”
他的字苍劲有力,不难看出,字迹与从尹问家中找到的印着人形剪影的明信片上的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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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原姝坐在座位上,拿着笔,撑着脑袋,一脸苦闷。
周岩走了过来,瞄了一眼原姝写的东西,笑道:“小姝,你这自省书今天还得写啊?陆队够狠的啊。”
原姝哭丧着脸说:“可不是吗,检讨算什么,陆队独创的连写一星期的自省书,这种惩罚才是真的折磨人。”
原姝上次擅自行动,独自一人去紫云山找白离云,虽然误打误撞救了白离云,但却严重违反了纪律,陆辰远要求原姝每日自省一遍,并将自省内容写成自省书上交。
林子川也走了过来,他把胳膊肘搭在周岩肩膀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周岩身上,也跟着取笑原姝:“陆队太不懂照顾女同志了。哎,对了小姝,你一个人独自从小路进景区,看起来对那很熟?”
林子川话里带着试探,他始终对原姝和白离云这两人感到好奇。
原姝说:“我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紫云山那地方从小就去玩儿,当然熟了。”
周岩嫌弃地把林子川的胳膊肘从自己肩膀上拿开,打量了林子川一番,问:“林队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林子川十分装逼地理了理衣服,说:“今天京大警校邀请公安现役干部到学校讲座,我将代表我们刑警队出席。”
原姝和周岩异口同声地长长地“哦”了一声,小肖、翁冠、于现他们全都凑了过来,围着林子川一阵起哄。
白离云从法医室过来,看到大家都围着林子川,而林子川挺胸抬头仿佛一只大公鸡,便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林队升官了?升官请吃饭啊。”
小肖,大名肖榆,笑着对白离云说:“没升官,上面选了林队代表我们刑警队去京大警校讲座呢。”
白离云一听,也乐了,难得揶揄林子川道:“不错嘛林队,这下可成了我们队的门面了。”
听白离云这么一夸,林子川飘飘然道:“可不就是门面?我猜他们应该是按照颜值选的人吧。”
话音刚落,众人立即“切”了一声。周岩第一个反驳:“算了吧,虽然林队长得也不孬,但要真按颜值选的话,当选小姝。”
原姝哈哈大笑,“我不行,我没林队帅,再说了讲座我能讲什么?”
“小姝不去的话,顺位下来也是咱白法医。”周岩用力一揽白离云的肩膀。
白离云赶紧把他的手拿开。
林子川取笑周岩道:“小周你好好说话,别对人家白法医动手动脚的。”
没想到原姝在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哟,林队吃醋了?”
众人哄笑。
邀请公安现役干部到学校讲座,是京大警校每个学期必有的项目。现役干部讲述亲身经历,回答学生们的疑问,让学生们对公安工作有更深入的了解,教学效果一直都不错。讲座邀请的不仅仅有云城区公安分局的现役干部,其他分局也各有代表。
在这次讲座上,林子川遇见了一位老熟人,确切地说是原来那个林子川的老熟人,上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柳成桦。《黑影》这本书中的设定,林子川刚刚参加工作时,带他的第一个师父就是柳成桦,当时柳成桦是刑警队队长,现在已经升至副局长了。
柳成桦今年五十三岁,还有几年就能退休了。柳成桦既是林子川的师父,也是林子川的老上司。这次见到林子川,柳成桦十分高兴,拉着林子川说了好久的话,问他调去云城区公安分局之后的工作如何,有没有不顺心的事,还一定要林子川讲座结束后去他家吃晚饭。
柳成桦十分热情,林子川没有理由拒绝,便答应了晚上去他家吃饭。
柳成桦的妻子叫齐黛梅,是第一实验小学的语文老师,也是一位在各大教学比赛中多次拿奖的特级教师。齐黛梅今年五十二岁,过两年也要退休了。
柳成桦热情,齐黛梅温婉,两口子给林子川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林子川受宠若惊,心中十分感动。林子川的父母都去世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一家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感觉,柳成桦和齐黛梅今天这么一张罗,让林子川感受到了久违的父母的温暖,这让林子川眼眶微微泛红。 齐黛梅心细,察觉到林子川的情绪,便问:“哟,子川这是怎么了,师母做的菜不好吃吗?”
林子川赶紧说:“怎么会,师母做的菜天下第一。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爸妈。”
柳成桦知道林子川的家庭情况,他小声提醒齐黛梅:“子川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齐黛梅是个心善的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这孩子……”她左右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子川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
齐黛梅叹气道:“我的大儿子,只比你小一岁。”说到这里,齐黛梅忍不住抹眼泪。
林子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想自己真是该死,一开口就勾起二老的伤心事。
柳成桦和齐黛梅的大儿子叫柳征弋,是一名缉毒警察,两年前在一次任务中壮烈牺牲,时年二十五岁。
“师母……”林子川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有人拿钥匙开了门,只见一个高挑英气的短发少女牵着一条德国牧羊犬走了进来。林子川一看,心想怎么这么巧,这不就是上次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吗,当时自己还在好奇她为什么能牵着一条退役警犬。
“爸,妈,我回来啦!”短发少女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爽朗。
柳成桦向林子川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叫柳征英,十八岁,刚高考完。”
柳征英利落地去洗了手,拿了自己的碗筷,丝毫不扭捏地上了桌,大大方方地跟林子川打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