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真真假假
之前还疯癫无状的女子坐下，捋捋自己的头发，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月公主还是没有变化，依旧那么敏锐聪慧。”谷柒月笑笑，“多谢贤妃娘娘赞誉。”
“哪还有什么贤妃，不过就是一个疯婆子罢了。”
贤妃神色凄苦，双手在膝上绞了绞，最终还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渴望，“毓宛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谷柒月心中一动，不知该如何应答，那个答案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想必姬毓宛的真正死因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为了顾全皇家体面，连身为亲生母亲的贤妃也是瞒着的。
“一刀毙命，并无痛苦。”
谷柒月还是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逝者已矣，何必再去折磨活着的人呢？
听了这话，贤妃的面色似是缓了几分，转而换上了一种更加深沉的悲痛，绝望的气息透过她的面容溢散出来，让她原本还有几分颜色的眸子瞬间一片死灰。
那是一种希望破碎之后的空洞和麻木。
贤妃就这么呆呆的坐着，谷柒月闭口不言，一时间倒也安静的很。
“你知道我什么要来找你吗？”
她突然开口，谷柒月波澜不惊，轻啜了一口茶，幽幽道：“难道是何雍帝的死有关？”
贤妃苦涩的笑开，望着谷柒月，“怪不得飘然物外，心若琉璃的瑾王殿下也会对你深情不悔，你这般女子，又有几人能不动心的呢？”
今儿贤妃是吃了蜜糖了，变着花样的夸她？
她没有接话，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和贤妃的接触只有短短的两面，姬毓宛在廊北行宫为了与她争夺水镜楼而出言不逊，是她亲自携礼赔罪。
为了姬毓宛，她将一个作为母亲的职责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惜，还是没能保住从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骤然听到爱女身亡的消息，当真是痛彻心扉。
“宛儿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才刚将她大婚时候要穿的嫁衣绣好，那段日子，我头脑昏沉，时常精神恍惚。”
贤妃一开始说正事，谷柒月就立即坐端正了身子，仔细的听着，贤妃是个聪明的女人，无事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跑来添乱的。
“太医说是我心脉受损，太过哀伤而导致的，那段日子我的确是半疯半傻，时常醒来都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
贤妃露出回忆的缅怀之色，谷柒月也不出声打扰，“那晚我又梦到宛儿浑身是血，就恍惚的追了出去，进了陛下的宫中，谁料到正好在看到一个蒙面的女子把剑从陛下的身上抽出来，血淌了一床，把龙帐都给染得血红，她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冷的吓人，死死的盯着我。”
她吓得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脊背发寒，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我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就装疯卖傻蒙混了过去，正好秦风听到动静赶来，救了我一命。”
“从那之后，我便感觉暗中有人监视我，只好一直装疯卖傻，后来疯的太久了，渐渐的也开始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疯还是装疯的，不久之前，她才离开。”
谷柒月心想，她还真是好运气，那晚要不是秦风突然赶到，她这条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过那人到底是谁呢？
“这些话为什么不说？”
谷柒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宫中一直都在追查凶手。”
贤妃却苦笑，“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呢？再说了，陛下一死，宫中的各方势力忙着争权夺位，哪里还有心思去查这些。”
不是没有想过要说，可是陛下三个儿子，姬擎苍死在了叛逆之乱中，瑾王殿下生死不明，煜王殿下重伤昏迷不醒。
她能跟谁说啊！
“那个人，到底是谁？”
谷柒月问。
贤妃面容有些狰狞，“虽然她黑巾蒙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我们日日相对，朝夕相处十几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她一字一句，“是，淑，妃！”
淑妃？对，她之前就和鬼面有所牵连，姬擎苍谋逆落败后，彻底失去了踪迹，要不是贤妃提起，她差点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出现过。
谷柒月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与贤妃说了几句话之后，手扶着腰就要起身，贤妃立即伸手搀扶着她，走了几步，犹豫道：“月公主真的想好了吗？如今的雍国……”
所有人都在劝她，不懂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贤妃看着女子坚毅的眉眼，想要劝说的话都忍不住吞进了肚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谁又能干预什么呢？
送走了贤妃后，谷柒月开始思忖着淑妃此事的动机，难道杀了雍帝就是为了把她引来雍国？还是后面准备着更厉害的杀招？
姬婓煜有枯木谷主亲自照应着，身子逐渐好了起来，谷柒月寻了个时机把贤妃的话告诉了姬婓煜，二人一番盘算之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他们有所谋，自然不会蜷缩起来当缩头乌龟，守株待兔是最好的。
“小姐，你瞧瞧谁来了？”
谷柒月刚刚与户部和礼部商定好了雍帝的下葬事宜，好不容易歇口气，就听相思的急促的脚步声穿过回廊，快速进了院子，掀开帘子。
“月姐姐，我想死你了。”
随即一个人影朝着她扑来，谷柒月一愣，下意识的反手抱住她，直到那人小狗似的在她的肩头蹭来蹭去，“月姐姐你可不知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魂儿都吓没了，那个臭小子就会瞎折腾，幸好有你，幸好你在。”
肩头的衣裳有些湿意。
“染染，你怎么来了，雍国如今这么乱的局面，世叔也放心放你乱跑。”
谷柒月无声的安慰了她几句，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秋染抽了抽鼻子，红着眼，可怜巴巴的像只没人要的小狗，“我，我偷跑出来的，一路上都没敢停下，就怕被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