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到此为止

那双黑眸如望不到尽头的深渊，谁也窥不见他在想什么。

闲适又睥睨众生的姿态，仿若所有人在他眼中只不过一缕浮云。

也不知道在暗中盯着他看了多久。

想到自己方才的情绪外露，闻舟敛下眼睫躬身对他行礼，“王爷。”

裴寂轻懒的从阴影里走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姿态谦卑的闻舟。

“闻宗主，别来无恙。”

闻舟睨向裴寂的眸子颤了颤，窥不透裴寂话中真意他谨慎应付，“王爷说笑了。”

他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何来无恙？

裴寂扫了眼完全收敛锋芒的闻舟，“闻宗主何必与本王装糊涂？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本王的陛下？”

开门见山的话犹如利斧劈在闻舟的心上。

他僵着脖子抬眸看向裴寂，“闻舟不知王爷这是何意。”

那些隐秘的心思，他自认为掩藏得很好，除了自己的心脏他谁也没提起过。

这个男人的敏锐性太可怕了。

裴寂扫了眼明昭存在的那个院落，想到熟睡的少年，他眉眼松软不少。

看向始终防备着他的闻舟也多了几分耐心，“关于明月村的一切，闻宗主已经全然想起来了吧。”

一语揭穿。

闻舟强装的淡然再也无法伪装，他猛地看向裴寂神色发冷，唇线绷直没有贸然接话。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闻舟只觉得心脏犹如被那支利箭穿透之时那般冷痛。

在裴寂地盘上的无声博弈，闻舟本就没有胜算。

他防备的看向心思深沉的男人，“王爷果然不简单。”

闻舟藏无可藏，也就不再无谓的狡辩。

裴寂薄唇上扬眼里却并无笑意，却也让人感觉不到森冷杀意，就好像这样的隐秘被戳穿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闻宗主无需这般戒备，”裴寂率先转身往前走去，也不管身后之人有没有跟上，“本王只是有些话想找闻宗主聊一聊。”

闻舟看着那道危险神秘的身影，眼下不管裴寂给他布下的是不是龙潭虎穴，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抬步跟了上去。

细微的脚步声惊动了廊桥下胆小的鱼，本能的警觉使之逃窜之下慌不择路的跃出湖面与闻舟迎来短暂的对视。

闻舟还没能看清，没有依托的鱼再次被冰凉的湖水裹挟。

扑通的水声哗然，寂静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波纹。

再没别的动静了。

闻舟跟着裴寂到了一处厢房，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他沿途的寒凉，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裴寂在主位上坐下，抬手示意，“闻宗主请。”

客气有礼的裴寂让闻舟脑内紧绷的弦，松了些许。

他依言坐下，看向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裴寂，“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大瑶与南朝的纠葛如今还并未发生，如今的大瑶国力强盛，还望王爷……三思后行。”

闻舟的底气说到最后，想到如今的成珏仍然如前世般身处南朝，忽地就有些哑然。

成渝陛下对成珏的看重，倘若真面临选择想来也会如前世那般用整个大瑶去换成珏的平安。

他们已经输了一半。

更何况还有庆林。

他自己也……

嗐。

裴寂轻笑一声，伸手去拿茶壶，“闻宗主以为本王想做什么？攻打大瑶？”

“还是……杀了你们？”

茶汤的颜色赤红，晃荡的底色与裴寂话里的危险交叉而来。

多了几分肃杀之色。

闻舟骤然喘不过气的难捱，他睨向慵懒闲适用茶的男子，分明他什么也没做。

可无端的让他觉得危险。

闻舟深吸一口气，“王爷不会这么做，否则我等早就在南朝的地牢了。”

这一刻闻舟才懂了裴寂一直以来看他们的眼神，哪怕是接待并不正式往大了说有些轻慢大瑶，也是因为裴寂胜券在握，不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无所畏惧。

更甚者，明昭曾在大瑶遭受了苦难。

以裴寂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如今还相安无事就已经是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