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大难不死
第三十三章大难不死
黄易安躺在医院里雪白的病床上,周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她圆睁着双眼,瞪着天花板,郁闷无比地瞪着它。似乎她会躺在病床上都是头顶这块天花板的错。“感觉好点了吗?”护士一边换药一边问道。
“稍微好点了。”黄易安偷偷瞧一眼紧闭的房门,说,“我昏迷了几天?”
护士诧异地等着她,问:“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吗?她们已经在病房里轮流看守了整整三天三夜。每天都很关心你的病情,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们都打算再开两张病床给她们了。生怕她们倒在你的病床边。”
黄易安深吸一口气,满脸的歉疚之色。
“为什么开两张病床?”为了满足讨厌的虚荣心,黄易安明知故问,说,“是不是有两个人照顾我?”
护士的疑惑再次加重。她很不理解,病人昏睡时,那两个人明明一刻都离不开病床,怎么病人一醒来,这两个人反而隐身了呢?
“两个人啊!”护士说,“她们都是你的舍友。特别是那位警察姐姐,你做完手术的那天,她在你的病床边守了一整天。那时候,你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她的眼睛都为你哭肿了。”
黄易安既欣喜又内疚,当然,她厚脸皮地承认,她的欣喜远大于内疚。
黄易安不再瞪着天花板,而是环顾整间病房,除了沙发椅,房间里凡是能够放东西的地方都挤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水果篮、鲜花花束,昏迷期间,前来看望的人一定很多。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黄易安喃喃自语。
“我看到警察姐姐在楼梯口。”
“什么?”
黄易安一激动,忘记了身上的伤口,想要猛地坐起身,这样的动作不可避免需要卷起腹部,疼得她嘶了一声,又立刻躺下,眼泪都飚了出来。
“你不要乱动。”护士被吓到了,紧张地查看黄易安的腹部伤口,说,“伤口要是裂了,你的朋友们又该操心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你说的警察姐姐在楼梯口干什么?”
护士斜睨着黄易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你好好休息吧!别再乱动了。”
黄易安捂着阵阵刺痛的腹部,说:“遵命。”
黄易安平躺在病床上,努力回想那天发生在野战场的事情。那一枪,洞穿男人眉心的那一枪是杜挽星开的。
男人倒下的时候,黄易安已经意识模糊,即将昏死过去。但是,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得有人将她抱进了怀中。伴随着女人的哭诉声,黄易安渐渐失去意识。
黄易安,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不能死,你给我好好地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保证什么都答应你。
黄易安闭上眼睛后,听到过这样一段表白,不是秦知雨的声音,秦知雨也不会对她说这番话。那么,就只有杜挽星了,这些话肯定是杜挽星说的。
黄易安心里一暖,露出得逞的笑意,瞬间觉得先前所受的皮肉之苦都值了。
消炎药物的作用令黄易安陷入昏昏沉沉的睡意,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开门声,但她没有气力抬头去看。她勉强撑开眼皮,想转动脖子却动不了。
她听见脚步声正走近她的床,很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她没有看见来者的样貌,却能闻见这个人身上浅淡的柑橘香味,若有似无地诱惑着她的嗅觉,勾引着她的感官,令她心驰神往。
在她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身上会带着令她如此心动的香味,那就是杜挽星。
虽然黄易安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但她能够感觉到杜挽星近在咫尺的鼻息。杜挽星正弯着腰,观察她是不是还保持着清醒。
又一阵脚步声走进病房,伴随着金属摩攃地板的声音,是医护人员推着护理车走进来的声音。
“她又睡着了吗?”杜挽星压着声音,似乎很担心吵到病人,说,“她刚才醒了多久?”
“醒了一阵。”护士说,“危险期过去了,她随时都会醒来。”
“她怎么又睡了呢?是不是有别的什么问题?”
“止痛药的效力还没有彻底消退,”护士耐心地解释,“叠加上消炎药的药力,她会觉得疲累也是正常现象,不用太过担心。你朋友刚才的状态很好,差点都能下床活动了。”
“下床活动?”杜挽星惊诧不已,说,“她怎么能乱动呢?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
“你的朋友记疼不记打。”护士换好药水,说,“她随时都会醒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尽量留在房间里陪着她。她刚才听说你在外面,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好,我知道了。”杜挽星说,“这是不是今天的最后一瓶药水了?”
护士看一眼药水单,点点头,说:“没错,今晚应该不用继续注射营养液了,还是吃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比较好。”
“她能吃什么?有没有需要忌口的东西?”
“只能喝粥,”护士冷冰冰地说,“先喝点粥,还要再观察一下。”
“她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杜挽星说,“有没有可能伤到脑子?”
“为什么这么问?她脑袋上又没有受伤。”
“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会不会患上创伤性应激障碍,丧失掉某部分记忆?”杜挽星试探性询问。
“创伤性应激障碍?”护士轻声重复一遍,扬起眉头,说,“这是心理医生的诊断范畴,”护士稍顿,又说,“不过,看你朋友刚才的状态,肯定不可能存在这种可能性啦!”
“啊?是吗?”
杜挽星听上去吃了一惊,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失落。
护士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宽慰说:“不用担心你的朋友,她刚才状态很好,中气很足,完全不像受过严重伤害的人。”
听到“严重伤害”四个字,杜挽星心里头一紧,眉梢却勉强扬起,对护士笑着说:“辛苦了。”
“等药水打完,你记得叫我。”护士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病人应该很快会重新醒过来。”
杜挽星点点头,她在黄易安的病床前坐下。
意识模糊间,黄易安感到手心一阵温热,绵软的感觉陌生而熟悉。
杜挽星抓住黄易安的手,柔滑的指尖在黄易安的手心轻抚。她低头凝视着黄易安,苍白的脸颊令人心疼,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全都是用纱布掩盖的伤口,全身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活该!”杜挽星低声说,“吃了这么多苦,下次看你长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