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生死两茫茫（2）

第333章生死两茫茫（2）玉姑满心失落地回到慈寿宫，此时身为太皇太后的曹氏刚刚醒转，正由绢儿服侍。

玉姑接过绢儿手中汤药，欲给曹氏喂药。

曹氏看了玉姑一眼，问道：“眼睛这样红，你哭了么？”

玉姑笑笑道：“没有，刚才沙子进了眼睛，揉红的。”

曹氏道：“你是看我迷糊了，便也和其他人一样骗我么？若是进沙子，又怎会这么巧，两只眼睛同时进了沙子？”

玉姑尴尬地一笑道：“真是什么事都骗不过您啊！”

“说罢，所为何事？”

玉姑犹豫一阵，道：“奴婢……奴婢去了趟坤宁宫。”

曹氏沉默一阵道：“她不愿见哀家？”

“没，没有。太后并未如此说。”

曹氏凄然一笑道：“你不必安慰我。她恨了我这么多年，又怎会来见我。下回不必再去啦，哀家不愿见你受辱。”

“奴婢为了您，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这点小事又算什么。”玉姑说着，已然流下泪来。

曹氏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正当此时，一宫女来到寝殿外禀道：“禀太皇太后，太后求见。”

曹氏一听，脸上一阵惊喜：“滔儿，是她来了么？不是幻觉吗？”

玉姑也极为震撼，她原以为太后绝不会来的，不想太后还是来啦。她欣喜地对太后道：“不是，不是。这一回是真的，太后她真的来见您啦！”

曹氏忙喊道：“快，快召她进来！”

小宫女听言，忙应喏返身去请太后。

太皇太后曹氏则忙对玉姑道：“玉姑，你看看哀家现在怎样，头发是不是太乱了，脸色是不是极差？”

玉姑忙安慰道：“太皇太后，您放心。您的头发不乱，脸色也好得很。”

正说着，太后高氏已然来到寝殿。

高氏见到曹氏，先是一楞。十年不曾来这里，慈寿宫还是原来的样子，姨母却已老去。

高氏没有说话，曹氏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高氏接过玉姑手中的汤药，执起汤勺给曹氏喂药。曹氏亦像个孩子一般，乖乖地吃着高氏喂来的药。

玉姑带着绢儿等人悄然退下，婉瑛亦识趣地退出了殿外。

曹氏吃着高氏喂的药，不一会儿，眼中流出泪来。

“孩子，你还愿来给我喂药，我死亦无憾。”

高氏眼睛一阵发涩，却强行忍下，道：“即是病了，就好生养病，又何必言死。”

“好，好。我不说死！”曹氏似孩子一般，生怕惹得高氏不快。

过得一阵，她伸出手拉住高氏，真诚说道：“滔儿，是母后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我做什么都挽回不了我的过错。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不祈求你原谅我。我只愿你给我个机会，若有来世，我不做你姨母，我们做真正的母女好吗？我，我一定尽力做个合格的母亲。”

高氏不应她的话。

曹氏黯然垂下眼：“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我知道，我不配。”

“好！”高氏抬眼看向姨母。

曹氏刚收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滔儿，你可以抱抱我吗？”

高氏放下药碗，轻搂姨母。

曹氏抱住高氏的那一刻，泪如雨下。她的滔儿呵，她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高氏亦忍不住流下泪来，不管姨母做了多少错事，她对自己的疼爱是真的。宗郎离去已有十年，她还有三个孩子。姨母却孑然一身，她还有什么好与她计较的呢！……

这一日，是曹氏最开心的一日。十年来，滔儿的恨意，如最沉重的负担，压在她的心头，直到今日，终于放下了，她亦无憾啦！

太后高氏离去之后，玉姑进来服侍曹氏。曹氏遣退众人，对玉姑道：“扶玉，带我去密室，我想见他。”

玉姑道：“密室至寒，您现在虽精神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实在不宜再受寒。”

“正是难得今日清醒些，才要抓紧机会去见他。我怕再过些日子，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玉姑黯然应道：“好，奴婢这就扶您下去。”

玉姑开启机关，通往密室的门顿时被打开，玉姑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扶着曹氏进入密室。

密室是寝宫底下，越往下行，便越是冰冷。直至最底下，四周皆为冰块，俨然是个冰室。

冰室的中间是一个冰棺，冰棺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冰块，冰块之中躺着一个人。

此人是谁？此人则是先帝仁宗皇帝。当初仁宗皇帝下葬，曹氏悄然将遗体换出，置于慈寿宫冰室。

曹氏趴在冰上，痴痴地看着冰块中的仁宗。过了许久长叹一声，道：“得不到你的心，能够让你的人陪我这十多年，我亦无憾。如今我快不行了，不能再陪伴你了。我会遣人将你安全送去皇陵。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去那里与你相见，我们从此永世不再分离。”

玉姑暗自心伤，这十五年来，先帝的遗体除了有两年时间被秦漠南那贼人窃去，以此要挟太皇太后之外，太皇太后无一日不陪着先帝。只是，上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太皇太后如此痴情，却不得善报？

曹氏趴在冰棺上，良久未动。玉姑低头看去，却见太皇太后已然昏迷。想是冰室过于寒冷，太皇太后一时承受不住，昏了过去，玉姑赶紧背起太后飞奔回去。

回到寝宫，玉姑熟练地灌了汤婆捂在太皇太后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