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怪花
岑语迟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黑暗的。
他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的确是睁着眼睛的,然后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揉一揉,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被一个人紧紧地握着。
而岑语迟想要揉眼睛的动作似乎让那个人觉得他是想要将手抽出去,那只握住岑语迟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而后一个声音传来。
“岑语迟,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是凌渊的声音,岑语迟挣扎的手安静下来,而后他看了看四周,说道:“我感觉我好像瞎了。”
凌渊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似乎一直提着一口气,而此时也只是尽力地将紧张的声音放平缓,对岑语迟说道:“没有,你没有瞎,是我没点灯。”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千万别动,我去叫柳公子。”
岑语迟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这里这么黑,凌渊可能看不见自己点头的动作,便说了声:“好。”
可凌渊刚一松开一直握着岑语迟的那只手,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突然涌入了他的大脑,让他不自觉地伸手又拉住了凌渊的袖口。
“凌渊!”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是伤口疼还是……”凌渊对岑语迟的反应似乎万分紧张,他赶紧回到床边问道。
见凌渊这个态度,岑语迟却有些难为情。
其实他张口叫住凌渊的瞬间就后悔了,岑语迟并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只是在凌渊离开自己身边的一瞬间感到一丝的心慌。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有些怕。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请,面临过太多的生死。
每天晚上岑语迟都会做梦,梦里是兰公子那张龟裂的脸。
兰公子用那张龟裂的脸对岑语迟说道:我会亲手,一枚一枚地还给你。
岑语迟在梦中不断地挣扎,可是他却一动也动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任他怎样都逃不掉。
然后,便是胸口滴血的冷霜落,他站在岑语迟的面前,胸口漫开的鲜血像是一朵鲜红的花。
那刺目的红色在岑语迟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铺天盖地地向自己压来,于是,岑语迟便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而后猛然惊醒。
而现在,岑语迟独自陷在黑暗中,那种被无限恐惧包围着的感觉又涌上他的心头,他只得下意识地拽住一切他能够触及到的安全。
而面对凌渊的询问,岑语迟却有一丝的难为情,他松开了拽住凌渊袖口的手,说道:“可以……点一盏灯吗?太黑了……”
这里是仙羽峰,岑语迟想道,仙羽峰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实在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可是四周真的好黑,好黑,只要有一盏灯,哪怕是一缕光也好。
如此简单的要求却令凌渊沉默了许久,片刻之后凌渊突然说道:“对不起,我叫人去找他。”
凌渊一把又重新握住岑语迟的手,而后向门外唤了几声。
很快便有人回应了他。
“凌公子,我在!”
是陆林枫。
“去叫柳公子!”凌渊说道。
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大概是陆林枫跑去叫南浔柳了。
可是岑语迟依然感觉有些奇怪,凌渊为什么不肯点灯呢?
这时,岑语迟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激得他咳嗽起来。
而这一嗑,岑语迟便觉得自己四肢百骸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全都揪了起来,那种感觉十分痛苦,让他不自觉地发出□□。
凌渊突然紧张起来,紧紧地握住岑语迟的手问道:“怎么了?你哪里难不舒服?”
而后又向门外喊道:“柳公子,柳公子!”
“我没事……”
岑语迟感到凌渊在缓缓地向自己身体里输送灵力,在灵力安抚下,岑语迟逐渐稳定下来,他推了推凌渊向自己输送灵力的那只手说道。
刚才的那种感觉过于剧烈,让岑语迟这才想起来,自己昏倒的时候,胸口也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那花岑语迟在常信的胸口上见过,也在卫子昂的胸口上见过。
而这二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死了。
岑语迟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他伸出手,慢慢地探向胸口。
而他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凌渊拦了下来。
岑语迟轻轻推开凌渊拦住自己的动作,表示自己没事,而后摸到了自己胸前的东西。
那是一团冰凉,柔软的东西,是一朵花。
岑语迟在摸到那朵花的时候突然不怕了,反而笑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屋子里这么黑,而凌渊却连一盏灯也不肯点,大概是凌渊发现了这花是凭借光照生长的吧。
如今没了光照,这花便处于一个类似休眠的状态,所以岑语迟还活着。
但是,又能活多久呢?
岑语迟已经感受到那花朵的根系已经深深地扎根在自己的心脏里,那强壮的根系已经顺着血脉遍布自己的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当做肥沃的土壤,只待一丝光照的加持,便开始疯狂地吸取养分,掠夺寄生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