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第30章

第030章第30章

晚上,孟寻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孟家别墅灯火通明，姚淑华坐在沙发上，左臂撑在扶手上,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没有电视传来的杂音，也没有佣人忙碌的身影。

姚淑华什么都没有干,只静静坐在那里,等待的姿态。

孟寻看到她这副模样,下意识地毛骨悚然，甚至身体都要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这是她被规训了十几年,对母亲刻入骨子里的恐惧。

就如同她看到公告牌上自己排名第二的成绩单时，身体先于她的意识更快地反应过来，她要接受辱骂、殴打。

姚淑华现在的表情和姿态亦如是。

孟寻扶着一旁的红木雕花栏,深深地呼几口气才让自己本能的恐惧心理和反应平复下来。

她眸里升起些厌恶,略过姚淑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站住！”身后，传来姚淑华的厉喝。

孟寻脚步一顿，她缓慢地转过身。

姚淑华站起身,来到孟寻面前,她的眼神很利，像是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刺穿一般。

“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和家里打一声招呼，和谁去玩了？斯序还是一脉你的朋友们？”姚淑华眼神锋利，话语却是柔和。

孟寻直视她的眸,随着无情岁月流过,她的眸里略显污浊,眼角也有了些细纹。

她的记忆里，姚淑华有一双很漂亮的,看向她时总是充满爱意的眼睛。

可事实上从孟寻记事起，姚淑华对她便一直是这样，她不是女儿，不是宝贝，不是掌上明珠，是孟家的棋子、筹码、往上爬的阶梯。

孟寻笑了声，“不是，和同学，二脉的同学。”

孟寻故意解释着。

姚淑华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看到孟寻这么无所畏惧地说出来，她的手臂下意识高高擡起。

一阵风随着她手臂的动作划过孟寻的耳边，那即将落下的巴掌在她的脸颊前停下。

孟寻眼睛眨也不眨，她嘲讽地勾起唇角，将脸更凑近了一分，“打啊，怎么不敢打了？”

姚淑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真想就这样一巴掌扇在孟寻脸上，将她扇醒。

不过是得到了些季斯序的青睐便要飘到天上去了，也不想想她之所以有这一切是因为谁？

姚淑华愤愤收回手，她敛了神色，苦口婆心，“寻寻，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叛逆吗？和那些二脉的人来往有什么好处你告诉妈妈？二脉的人现在哪个不是要高看我们孟家一眼，她们蓄意接近你只会是为了利用你！”

“最近和你走得近的那个女孩，叫什么许园圆是吗？她家不过是二脉的最末等，她妈妈连和我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的资格都没有，刚刚却冒昧地打来电话邀请我。”姚淑华轻嗤一声，“还说上次今瑶举办的聚会托你的福她女儿也去了。”

“你现在是什么很厉害的大人物吗？迫不及待地把资源人脉介绍给别人，你以为是你的吗？”

孟寻垂眸，声音很低，“二脉最末等么？”

她轻嗤一声，擡眼对上姚淑华的眸，“孟家之前不是最末等吗？母亲以前为了挤进那些贵妇的下午茶时间也费了不少功夫吧，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忘了自己以前是如何谄媚讨好的吗？”

姚淑华再也忍不住，理智早已被怒火和冲动取而代之，她的手臂高高扬起，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地直直朝孟寻白皙的脸颊落去。

预想之中清脆的巴掌音并没有到来，姚淑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孟寻拦下的手腕。

她向来乖巧的女儿此刻眼中流露出些许渗人的寒意。

“母亲，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现在的我真的还是以前那样任母亲辱骂殴打的柔弱女儿吗？”

说着，孟寻狠狠将姚淑华的手甩开，她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姚淑华诧异、愤怒各种情绪交织造就的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越来越小，直至门完全关上。

孟寻擡起右手，凝视着这只刚刚阻止姚淑华的手，她愉悦地勾了勾唇。

即使十几年间，身体对许多事已经产生肌肉记忆、本能反应又怎样，她的身体终归是她自己的。

有了第一次反抗，就有千千万万次，直至彻底击破她厌恶的所有假象。

*

又到了孟寻最讨厌的马术课，上次季斯序说要教她骑马，她虽然表面应下了，但实则一直用各种理由推辞着。

现在马术课，是彻底躲不过了。

孟寻被许园圆拖着去换马术服，她念叨着，“寻寻，我发现你怎么每次一上马术课就无精打采的。”

孟寻笑了声，轻飘飘道：“因为我怕马啊。”

许园圆震惊，看她无所谓的模样一时不确定孟寻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真的假的？”

“真的啊，”孟寻神色自然，“小时候差点被马踢，可能留下了点心理阴影吧。”

许园圆这下信了，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骑马这么好玩的事，你每次兴致都不高，选的马匹也是最温顺的。”

“那你好厉害啊寻寻，就算有阴影也依旧克服了，马术成绩也不错。”

许园圆开启了她的日常夸夸。

“今天我不去和她们赛马了，我要陪着你！”许园圆下了很大的决心，虽然马术课是她每周最期待的课，但是果然还是朋友比较重要。

孟寻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该去赛马就还去，我和季斯序约好了他要教我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