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新年快乐
◇第93章新年快乐
再次独自踏上一场漫长的旅行，郑行舟的感受与几年前截然不同。
这次他没有不告而别，而是发消息问吴缅愿不愿意送他去机场，不过吴缅并没有回复他。
大年三十，郑行舟家的年味还没小区里重，他收拾完东西，就伏案做攻略，左查查右写写，外面很快暗了下来，听着外面时大时小的鞭炮声，郑行舟走到阳台，拉开窗户听了会儿，后来因为实在太冷，还是回了客厅。
即使是年三十，外卖还是照送不误，郑行舟在外卖app上翻了半天，犯了选择困难症。
手机震了震，吴缅打来了电话。
“……一整天都在应付难缠的亲戚，才看到消息。”吴缅的语气有些疲惫，听得出他即使放假也并不轻松，但他仍然强撑着精神，“初二几点的航班？”
郑行舟翻翻手机，截屏给了吴缅，又说：“凌晨三点。”
吴缅想了想，“也就是说大年初一晚上就要出发。”
“对，你……方便吗？”郑行舟问这话时有些没底，他知道吴家有多么看重传统节日，吴老爷子行动方便时，要求吴家所有的后辈都必须回家团聚，至少要过了初三才能离开，所以过年这段时间是老宅最热闹、人最全的时候，吴缅作为现任当家人，很可能抽不出身。
“好。”
郑行舟愣了下，“你确定？”
“当然，不过我有个条件，”吴缅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给郑行舟打开了前置摄像头，“你看我现在在哪儿？”
“车里？”
环境有些暗，能看到的东西有限，郑行舟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方向盘与正中间的车标，随后视角被调转，吴缅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一只手垫着，趴在方向盘上，侧着脸看手机。
“就是在车里，他们太吵了，我出来躲躲，”吴缅看着黑黢黢的前置摄像，想到郑行舟正隔着它望着自己，唇角就忍不住上扬，他继续装可怜，“我想去你家跨年。”
郑行舟原本是打算邀请吴缅的，没想到吴缅自己提了出来，他没推脱，顺势答应了。
家里能吃的东西不多，郑行舟再次打开了外卖软件，正看着，纪疏鸿忽然来了视频邀请。
手机是余元拿着的，纪疏鸿在隔壁驾驶座，剌耳朵的风声中夹杂着他扯着嗓子的呼喊，问了个和吴缅差不多的问题：“知不知道哥在什么地方——”
郑行舟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奈何噪音太大，他直接挂了视频，回了个“不知道”。
纪疏鸿发来一条语音：“想不想知道？”
郑行舟回：“不是很想知道。”
半晌，那边没再发，估计是纪疏鸿被气到了。
郑行舟完全不担心纪疏鸿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只要有余元陪着，纪疏鸿就算得上正常人，不会随时“现出原形”，但余元认不认为他正常，这就不知道了。
说实话，郑行舟有时候挺同情余元的。
过了一会儿，余元发来了一个同步定位，郑行舟点开，红点正沿着g331国道一路蜿蜒行进。
余元的语音正常很多，“我和纪疏鸿出来自驾游了，路上信号不太好，他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郑行舟随后又回了一个“玩开心”的狗狗表情包。
余元：“嗯嗯。”
几分钟后传来一张照片，点开，是两人戴着情侣围巾的打卡照，情侣围巾是郑行舟送的那款，余元站在咧嘴傻笑的纪疏鸿身边，体型差显得他格外小巧可爱。
余元发来的消息很乖巧，也很书面，像是在备忘录里删减了几次才复制过来的：“谢谢郑先生送的围巾，它很暖和，我和纪疏鸿都很喜欢。”
郑行舟想劝余元不用这么客气，但想到余元平时就是小心谨慎的性格，劝也没什么用，索性接受了感谢，顺便问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余元说不知道，他没问过纪疏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沿路的景观，门铃响起，郑行舟起身去开门，无奈拖鞋不知道被他踢到哪里去了，他趴在地板上俯身找了半分钟拖鞋，才应了声“来了”。
门外人安安静静的等着，似乎也不是很急。
直到打开门，郑行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吴缅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他主动靠近周身裹满冷空气、鼻尖通红的吴缅，笑着说：“阿缅，新年快乐！”
吴缅低头，声音略带鼻音：“新年快乐。”
进门，郑行舟给吴缅拆了双新拖鞋，转身递给他时，看到站在玄关的吴缅正看着自己脚下的拖鞋，郑行舟擡擡脚，揶揄道：“你的家庭医生说，脚千万不能着凉。”
吴缅没想到郑行舟还记得这句话，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换好拖鞋，吴缅叫住了郑行舟，“其实……那些话是编出来骗你的。我没有继父——凯瑟琳说她不会再委身于任何一个男人，所以她没有再婚，她恨吴文贤恨得要死，更不会往家里找中医。”
“我知道。”郑行舟的语气稀松平常，他从吴缅手里接过购物袋，在吴缅怔愣时拍了拍他的手，“放手，我帮你提到客厅去。”
直到跟郑行舟走进客厅，吴缅仍然有些迷茫。
听到郑行舟说“我知道”时，吴缅感觉心里某个一直用创可贴粉饰太平的地方被猛地揭开了，赤裸裸地露出里面黑的灰的各种不堪的肮脏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就这样展现在他最不想展现的人面前。
如果可以，吴缅想连那层创可贴在裂缝处留下的黏腻胶痕都藏起来，让郑行舟只看到完美无缺的自己。
在吴缅胡思乱想时，郑行舟走到他面前，手里捧着一只纸箱，放在了吴缅面前。
“你忘记带走的东西，都在这里。”
吴缅往里面看了一眼，有第一次故意忘记的磁带，还有第二次故意落下的平板电脑和鼓槌，最下面放着游戏手柄和卡带。
正在吴缅想着用什么借口把东西继续留在郑行舟家时，听到郑行舟说：“我觉得它们对你来说有特殊意义，就全都留了下来。”
物品往往承载着记忆，吴缅看到那只陪伴自己漂洋过海的已经过时的平板电脑，觉得它这个时候出现，是在冥冥之中暗示着什么。
吴缅鼓起勇气看向郑行舟，问：“舟舟，关于我的过去，你要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