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一条忠犬
第0012章一条忠犬
下午三点半，郑行舟带吴缅准时出现在吴家老宅的门口。
最外层的庭院正有人正扫雪，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郑行舟，那人立刻迎了过来。
“孙伯。”郑行舟擡手打了个招呼。
孙伯率先向吴缅毕恭毕敬的喊了句“小少爷”，又看郑行舟：“郑先生，是老爷叫小少爷回来的？”
郑行舟嗯了一声，有点疑惑：“怎么这么问？”
孙伯给郑行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低下头，他凑近郑行舟，小声说：“老爷昨晚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今早上江少爷又来见了老爷，他中午就把忠少爷叫过来了，训到现在，要不你和小少爷在外面等等再进去。”
郑行舟大概能猜到吴老爷子为什么生气——自己最器重的继承人三番两次受伤，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气。
可江少爷来见老爷子做什么，郑行舟不得而知。
郑行舟转头看了眼吴缅，记起调查资料上说他怕冷，郑行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带吴缅去书房外等。
中式建筑古朴肃穆，两人走进门，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们在门口不约而同脚下一顿，深沉厚重的老山檀气味弥漫着整栋房子。
郑行舟和吴缅对视一眼，彼此表情都不算好。
听到脚步声，客厅立刻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小少爷，郑先生。”黑皮肤的女佣用不熟练的中文向两人颔首打招呼，说完要带两人上楼。
郑行舟扫了眼不算整洁的客厅，婉拒了她的请求，笑道：“还是我带他上去吧，你先忙。”
两人没乘电梯，顺着螺旋形的楼梯步行上顶楼，老爷子喜静，所以搬到了最上面，平时深入简出，不怎么出现在大众面前，除非吴家出了很大的事情，他才会点名让人来书房找他。
郑行舟瞄了眼吴缅额头几乎快要看不出来的伤疤，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工作这么多年，他这时才切身体会到“打工人”的辛酸，他想，自己果然被吴玚惯坏了，忘了本分，属实失职。
心底有了愧疚感，郑行舟不像进门时那般坦然，几次注意到吴缅的注视都没有回应。
伺候老爷子多年的护工李夫人从书房出来，看到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稍纵即逝，她向吴缅弯起眼睛笑笑：“老爷还在会见忠少爷，小少爷要不要去休息室喝杯热茶？”
吴缅先看了眼郑行舟，随后摇摇头。
“好吧，那您慢慢等。”说完，李夫人挺直背脊面无表情的与郑行舟擦肩而过。
“好吧~那您慢慢等~”李夫人走远，吴缅忽然捏着嗓子在郑行舟耳边学她说话，末了吐槽：“啧啧啧，她可真会装！说不定心里怎么骂我呢。”
郑行舟没忍住笑了起来，手指却赶忙捂住吴缅的嘴巴：“小点声，她可是你爷爷身边的大红人。”
吴缅本来对老爷子没多少好感，连带着看李夫人也不怎么顺眼。
“我讨厌她不是没有依据，她之前骂我小野种来着，”吴缅耸耸肩，好像不以为然，“她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地位稳固不倒，说明一定有过人的手段，你最好也小心点。”
郑行舟伸手推了推吴缅，“哪有什么过人的手段，你想多了。”随后便岔开了话题。
郑行舟心里清楚，吴家的每个外人都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包括他，也有不能说出口的想法，但李夫人不参与公司事务，在老爷子身边顶多就是想求个名分，相比较而言，她想做的事情反而单纯得多。
这话当然不能现在直接告诉吴缅，郑行舟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
两人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郑行舟擡腕扫了眼时间，距离四点已经过了近十分钟，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敲门进去的时候，书房内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玻璃破碎声。
距离门口最近的吴缅率先反应过来，郑行舟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伸手打开门闯了进去。
郑行舟只能跟在他后面走进门。
深棕色调的书房里站着失魂落魄的吴文忠，地上是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本样子得青瓷花瓶，老爷子坐在书桌后，脸色被气得铁青，怒目圆睁，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
闻声赶来的李夫人出现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也有点惊讶，赶忙叫了楼下的女佣上来收拾，又迈着小碎步走到吴老爷子身边，伸手帮气坏了的老爷子拍背顺气。
“别气别气，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跟孩子们还发什么火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别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听到她喃喃的安慰声，吴文忠向两人的方向瞪了一眼，又迅速低头。
站在门口，与吴文忠隔着几名收拾残局的女佣的郑行舟看到这一幕，心底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他联想到吴文忠这么多年怯懦软弱的性格，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彻底打扫完书房，又等老爷子吃完药平静下来，已经是五点多。
老爷子被人搀扶着坐下，没有为难两人，擡起手杖指了指沙发：“坐。”
吴缅在靠近老爷子的位置坐下，郑行舟则坐在他们对面。
“脱衣服。”
“啊？”吴缅愣了愣。
老爷子的手杖重重点了点地，语气严厉了几分，“我看看你的伤！”
“哦。”吴缅悻悻地应了声，把外套递给郑行舟，三两下脱了卫衣。
他的腹部缠绕着白色的绷带，有淡淡的黄色药水渗透出来，是郑行舟早晨给他涂药时弄上去的。
闻到药味，老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疼不疼？”
吴缅摇头，表情毫不在意：“我跟我妈住在贫民窟的时候，还被别人捅过几刀，这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
听到这话，老爷子眼里的严肃淡了几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又问：“额头上没事儿了吧？”
吴缅撩起头发给老爷子看：“多亏郑叔叔给我上药，不然肯定要留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