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假画这桩命案背后,似乎是迷雾重重。……
第82章假画这桩命案背后,似乎是迷雾重重。……
游子莘早想过她是有事相求才登门的,并不惊讶。
他也不问阮梨珂要他帮什么忙,直接一口应下:“阿梨有事尽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一定帮你。”
阮梨珂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所求之事,绝不会让游子莘为难。但她看到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心里还是不由地有些感动。
当初在阮家,她费尽心思,事事力求做到完美,偶尔才能向家中提一点小的心愿,而就连那些小心愿,也时常得不到满足。
她和游子莘才认识多久呢,不过因着两家十几年前的交情,他就这般仗义应允,着实令人动容。
阮梨珂垂下眼笑了笑,重新t擡起眼,温声:“其实是为了阿憬。”
游子莘:“阿憬?令弟?”
阮梨珂听见“令弟”两个字,无端一阵心虚,前天萧淮憬把她逼在门上亲她的画面蓦地出现在脑海里,简直记忆犹新。
阮梨珂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恢复如常:“是。实不相瞒,阿憬自小遭受了些不好的事情,从小落下了梦魇的毛病。做噩梦的时候,面无人色,有时候叫都叫不醒,呼吸也时常快得吓人,又或是慢得吓人。我实在担心他,也带他看过不少大夫,吃了不少方子,可都是起初有效,后来便没用了。是药三分毒,我也不想他为了睡个安稳觉就要吃一辈子的药,所以,子莘哥哥,你认不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夫,或是知道有谁能治好这个症状的?只要能治好阿憬的梦魇之症,要我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的!”
游子莘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小事,但转念一想,阮梨珂要强,这件事必定是对她十分重要,她才会开这个口。
游子莘脸上立马带上几分正色:“你这样忽然说起,我一时倒也想不起来,你且给我几日,我帮你打听打听,若有靠得住的大夫,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你。”
阮梨珂也知道未必马上就能找到人,游子莘能这样痛快而郑重地应下,她已经十分感激:“多谢子莘哥哥,阿梨在此替阿憬谢过。”
阮梨珂将要拜下,游子莘快步过去,忙虚扶了她一把:“何必言谢。你我两家是世交,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
阮梨珂笑了笑,心里却想起萧淮憬那个小气的性子来,再一次感到心虚的同时,心里想,要是阿憬听见了游子莘刚才的话,肯定要不高兴。
阮梨珂很快撇开这些杂念,款款朝长桌边走去:“看看画吧。”
“好。”游子莘跟上她。
阮梨珂站到桌边,将画粗略扫了一遍,很快皱起眉来。
游子莘没看见她的表情,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上:“鹭夫人很喜欢欧阳弃,这幅《春郊野月》失传已久,得来不易,若能在她生辰宴上送给她,鹭夫人一定很高兴。”
游子莘说完,唇畔挂了一丝笑,却半晌没等到阮梨珂的回应,不由转头看她,却看见她蹙起了细长的眉,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游子莘问。
阮梨珂默了默:“……我再仔细看看。”
她说完,俯下身,凑近了画细瞧。
游子莘只道她也喜欢画,可看她的架势,分明是懂画的人,而她的表情显然不大好,游子莘一颗心提起来,心道自己可千万别做了冤大头,这画可别是有什么问题。
阮梨珂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心里叹了口气,直起身。
游子莘看着她。
阮梨珂有些不忍开口,直到游子莘让她直说,她才轻声道:“子莘哥哥,这画……是假的。”
“假的?”游子莘心下一沉。
其实,他刚才想到了这个可能,可是莫先生的《春郊野月》他亲眼见过,和这幅明明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假的?还是说,莫先生当做宝贝收藏了那么多年的画,原本就是一幅假画?
阮梨珂知道他在想什么:“莫先生是懂画之人,他手里的那幅《春郊野月》是真的。但这幅,一定是假的。”
游子莘:“何以见得?”
阮梨珂再次俯下身,擡指指在画作偏左侧藏于林后的一弯浅浅的、若隐若现的残月上:“这里,不应该是残月,而应该是日晕。”
“日晕?”游子莘凑近看。
他倒分辨不出这样小小的一弯,究竟是日晕还是残月,但他在画上找了一圈,横竖是没找见别的月亮了。
游子莘不解:“可若真画上这里是日晕,那岂不是白天,哪里来的月亮?这画上也没有别处有月亮了。就算这幅画是假的,临摹的人,总不会把月亮给临摹漏了吧?”
阮梨珂微微笑起来,温和的脸上显出一种明艳的光彩来:“临摹此画的人,想必虽有高超的画工,却不是很了解欧阳公这幅画。也不奇怪,《春郊野月》失传已久,许多人都是道听途说,并未见过真迹,只听画的名字中有个“月”字,便想当然以为画中一定有月亮。”
游子莘诧然:“你是说,《春郊野月》这幅画中,根本没有月亮?”
“有。”阮梨珂杏眸微眯,“但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月亮。”
她落在画上的手缓缓掠过画卷,又落在一处——是画卷中几乎沦为背景的一个角落,有两个孩童在水中嬉戏。
“这里……”游子莘细看去。
“这儿。”阮梨珂准确无误地点在一点上。
“一条鱼……”游子莘皱眉,片刻,兀地反应过来,“这尾鱼!”
阮梨珂点点头:“这两个小孩子手里高高举着的这尾鱼,在孩子们手中弓起鱼身,又在日光照耀下,鳞片闪耀,这样看去,它的鳞片是不是也像极了一弯月?”
游子莘恍然明白过来,诧异又惊艳地看向阮梨珂:“阿梨,你竟懂得这般多?!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我这一身的铜臭味,倒当真只能做冤大头了。”
游子莘自嘲笑笑,他只是赞叹她懂画,阮梨珂也知道,心里却有些难受。
从前,她为自己商人的出身而自卑不齿,可现在,恰恰反过来了。游子莘是商人,可难道不是比阮家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高尚得多吗?
阮梨珂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阮梨珂低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早没什么阮小姐了。”
阮梨珂并没有告诉游子莘她和阮家的那些事情,游子莘听了这话,却敏锐地听出一点不对味来,忙笑了笑,将话题带了过去。
阮梨珂略作平复,又道:“其实我也并非十分懂画,只是爱读书,从前阮家库房里,有不少关于欧阳公的书册记载,关于这幅画的一些旁证,我恰巧看到过,所以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