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烈女怕缠郎
桓昱十四岁那年,许言之还在省队,当时不受教练组重视,许多训练相关都需要自掏腰包,资金方面开销很大,所以那两年,周迟基本没休息,缺钱实在太厉害,他有比赛就打,根本顾不上家里的桓昱。
好在桓昱也不用他管,来阳城两个月,就摸熟了小区附近的所有地方,他在家或是不在家,都能照顾好自己,这点也算给他省心。
不过再懂事也总归是十来岁的初中生,周迟有时候出差十天半个月,心也总吊在他身上,时不时晚上打个电话,让他关好门窗,青春期的小孩,情绪偶尔内敛,桓昱话不多,点点头,然后翻转镜头,让他看紧闭的门和窗。
一直相安无事,久而久之,周迟不再把这件事特别放在心上。两个月之后,桓昱初一暑假,在小区门口的托管帮忙,工资不高,但也将将够两个人一天的饭钱。
这事儿周迟一开始不太同意,他觉得让十来岁的桓昱出去挣钱,挺没面子,但是养一个小孩,远比他想象中难,光是吃穿住行,学杂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桓昱看出他的窘迫,一个劲地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周迟尴尬抓了抓头发,说行,让他先去试试,能做就做,做不下来就算了。
托管就在小区马路斜对面,离家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的距离,周迟根本想不到会出事。
这附近务工人员多,父母白天上班前,把孩子送去托管,等到下班再去接,赶上加班,孩子就只能待到天黑。
桓昱一般待到八点,不过要是周迟不在家,他就会多留一会儿,等孩子全部被接走,他打扫完教室,才会慢悠悠往家走。
阳城盛夏,八点多还有丝缕黄昏,远处天边朦胧不清,夜幕即将降临。
周迟去巾山两天,回来大巴车上眼皮一直跳,加上不能抽烟,他显得有些焦灼,反复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本该一小时前就到大巴站,结果有截高速路段出事故,硬生生堵了两个小时,车内空气凝滞,周迟短袖半湿,他卷起两端袖口,给桓昱打了个电话。
桓昱刚出托管,去市场买菜,正在过马路,接通他的电话匆匆说几句就挂断了。
这通电话挂完,周迟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咬着后槽牙,扭头看窗外的景物,可心一直静不下来。
小区夏夜很热闹,老人带着小孩,在楼下嬉闹,赶巧这段时间用电量大,小广场的照明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黑漆漆一片,没几个人下来。
桓昱拎着塑料袋,经过小广场,感觉有道视线在跟随,他扭头打量浓稠黑夜,良久,回过头,脚步略显匆忙地跑去小区超市买盐,再跑回楼道。
一楼的安全通道里有个男人弯腰捡东西,听见声音转过头,他手指哆哆嗦嗦放在身前,桓昱这才看清他捡的是什么,那是别人抽剩下的烟头。
男人蓬头垢面,把沾满灰的烟头送进嘴里,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赤裸裸地打量桓昱。
三十多度的天,他还穿着长袖长裤,一双破破烂烂的运动鞋,身上灰扑扑,全是脏兮兮的污渍,他目送桓昱跑上楼梯,然后他丢下烟头,咧嘴笑着松了松裤腰带跟上去。
通往天台的铁门生锈,挂着一把早就失修的锁,撞开时发出突兀的嘎吱声,男人捂着桓昱的口鼻,胳膊紧紧勒住他,让他后背贴着自己的胸口,拖着他往上走。
桓昱踉跄着后退,口腔和鼻腔里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掺杂着油污、汗渍,还有一股酸馊味,熏得他发恶心。
十四岁的桓昱不矮,但身板淡薄,和成年alpha根本没法比,男人在他耳边,吐出带着烟酒的气息,让他别怕,一会儿让他舒服。
桓昱挣扎,发出抗拒的呜呜呜声,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旁边谁家搬上来的晾衣架,铁架子拖动,在水泥地上擦出剧烈的响声。
桓昱祈祷有人发现自己,但是天黑得太沉,零星星光点缀,不足以看清这里发生的一切。他被拖到角落,手松开的那瞬间,他拼命踢动手脚,尖叫着喊哥。
周迟从汽车站出来,大运给他打电话,叫他去吃烧烤,周迟走到楼下,仰头看了看家里的窗户,乌漆漆。
不知道这狗崽去哪了,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周迟偏头夹着手机,掏出打火机,嚓的一声,他抬手靠近咬着的烟,唇腔含着浓烟,缓缓吐出,“不去了。”
“迟哥,磊子他们都在,过来吃点再回去吧,要不回去还得做饭。”
“真不去了。”周迟习惯性地说,“估计桓昱在家做了,你们吃吧。”
看他态度坚决,大运没坚持,让他早点回去洗澡休息,明天拳馆见,周迟没什么兴致地说行。
挂断电话,周迟扔掉烟头,用脚尖捻了捻,走到三楼拐角,他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生,皱眉警觉起来。
花生壳上带着湿泥,堆在家门口的塑料袋里,旁边还有两袋盐和青椒,周迟视线高抬,额心猛跳,似有什么预感,他抬腿朝顶楼跑上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桓昱挣脱男人,长时间的窒息,让他耳鸣目眩,他勉强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又一跤,他咬牙爬向通道,下一秒,他抬头,模糊看见天台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周迟心狂跳不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alpha男人龇牙咧嘴,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嘴里不干不净,走向倒在地上的桓昱。
周迟把他抱起来,桓昱条件反射地让他别碰自己,张嘴对着他胳膊狠狠咬下去。
尖牙一瞬间刺破皮肤,周迟吃痛嘶了一声,克制住甩手的本能,反向搂住他,一边安抚,一边心惊肉跳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好在除了脖子有道指甲的剐蹭,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情。
桓昱咬着那口肉不松嘴,鲜血汨汨直留,填满他的口腔,又从嘴角留下来,一滴一滴积聚在两人身上。
他抬眼看着眼前人,对方任由他咬着,只顾得上慌乱地给他擦鼻子流下来的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没事没事,哥在这。”
“哥...”
意识渐渐回笼,桓昱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松开嘴,愣怔怔地看着他。
“哥在这呢。”周迟伸手擦掉他唇瓣上的血,手顺势往上,遮住他的眼睛,熟悉的语调,“眼睛闭上,别看。”
他说罢,转头盯着那个男人,男人醉醺醺地眯眼,看情况不对,转身拔腿就跑。
“妈的。”
周迟拎起墙根的钢管,目光狠戾,步步逼近,长腿用力踹中男人的后背,沉重的肉体跌撞声,他二话不说,挥起手里的钢管死命地砸下去。
桓昱缩在角落,浑身颤抖不停,他双手抱着脑袋埋在膝盖里,听着钢管的猛砸声,男人的惨叫,和周迟暴怒的谩骂。
楼下有人上来查看情况,看见他手臂血流不止,还有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吓得失声尖叫,喊着快报警。
周迟完全没了理智,他握着钢管,圆滑银亮的管体上,满附鲜血,顺着往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
周迟抬脚踩住他一条腿,钢管重重抽向他的裆部,“我去你妈的,敢动我弟弟,老子废了你。”
警察来拉开周迟,把奄奄一息的男人抬走,他们要带周迟去录口供,因为周罗的事情,周迟生平最忌惮穿警服的人,打十五岁起,他看着警察就不自觉变得唯唯诺诺,闪闪躲躲。
但这次,周迟根本顾不上怕,他丢下钢管,说等一会儿,他得把弟弟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