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骗不过
兼职这件事,起初周迟不太同意,总觉得桓昱说的酒吧,有点不对劲,但是按照他说的位置查,发现确实是酒吧,开了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儿。
周迟一向不爱干涉桓昱的决定,多数时候都由他自己来,兼职的事情说了几回,他不听,也就没再管。
高三学业重,桓昱每天早出晚归,周末要抽出一晚上去兼职,白天回来就在房间补觉,而周迟拳馆排班每周都变,有那么一两周,俩人的时间完全错开,半个月也打不了几次照面。
越这样,周迟心里越觉得怪怪的,以前桓昱黏他身后,他总说烦,冷不丁现在长大独立,他心里还挺别扭。
大运说那等桓昱去上大学的时候,他是不是要得分离焦虑症,周迟罕见没骂他,玩笑着说没准儿。
而另一边,耳濡目染在阶级和权利之间,桓昱第一次体会到alpha的上位感,他逐渐失去“多管闲事”的能力,揣摩权贵脸色愈发游刃有余,甚至开始享受到金钱带来的浪费快感。
包厢客人把钱塞进侍者怀里,握着他们的手一张张递给omega,那些omega谄媚、奉承,尊严随人践踏,那种高高在上的快感,是走出地下卖场就难以体验的。
每次桓昱工资到账的那一刻,他看着那串数字,内心深处都会萌生出一种错乱感。
——他觉得钱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挣。
*
刚入秋的清晨,街道凉雾弥漫,桓昱下了夜班,走出给卖场打掩护的酒吧大门,整个人迷迷糊糊,却不忘走进便利店给周迟买烟。
他指着烟柜,买下了陈列在上面的所有贵烟,进家门的时候,周迟正准备去拳馆,拉开门,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
桓昱眼下淡淡乌青,把手里的烟放在桌子上,而周迟双手抱臂,倚在门边,打趣道:“发财了?”
复习加日夜颠倒,桓昱累极倦极,他疲惫一笑,没说什么,抬头看周迟还穿着短袖,提醒说:“哥,外面降温了,你加件衣服再出去,别着凉。”
他说完,实在撑不住等周迟回应,回房间脱掉上衣,倒头就睡。
前段时间拳馆又照例歇业,刚恢复营业没多久,不怎么忙,周迟换好鞋,临出门又犹豫,他回头看了看桓昱房间的门,边脱鞋,边给婷姐发调班信息。
消息发出去后,婷姐那边秒回了个ok的表情。
房间门没锁,周迟轻手轻脚进去,桓昱面朝里侧躺,抱着被子,呼吸轻浅绵长,睡相和小时候一样乖。
“桓昱?”
周迟伸手试他额头温度,摸到无异后松了口气,睡梦中的人半醒,眼睛勉强眯出一条缝,察觉到床边的人后,他忽然松开怀里的被子转身,一头扎进周迟怀里,呓语般:“哥...我好累...”
“那不干了。”周迟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最后也只是蜷了蜷僵直的手指,伸手轻轻摸他耳垂,“我又不是供不起你。”
怀里的alpha没反应,枕在他腿上入睡,周迟帮他放好枕头,盖好被子,出门去了趟超市。
家里一直是桓昱做饭,这方面周迟没操过心,他推着车逛了一圈,见什么买什么,最后零零散散也买不少东西。
桓昱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他躺床上醒了会儿神,迷糊间闻到一股饭香,肚子跟着咕咕叫。
他开门出去,周迟正搅动砂锅里的粥,回头看了他一眼,“起来了?”
“哥,你没去拳馆?”桓昱揉了揉眼睛,头发睡得乱糟糟,他顾不上梳理,挤进厨房想帮忙。
“调了一天班。”周迟撵他出去,“去冲个澡清醒一下。”
桓昱点头,洗完手去厨房端菜,墙上时针缓慢转动,他和周迟在厨房进进出出,两道人影投射在窗台上。
那里积落了几片银杏树叶,阳城也正式步入深秋。
之后没多久,周迟发现这个两室一厅,不大不小的避风港有了很大变化,冰箱里不再是满满当当的蔬菜瓜果,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进口饮料,厨房灶台也再没开过,俩人在家,桓昱总是不打招呼地拉他下馆子。
准确来说是高档餐厅,周迟进去又出来,他吃不惯,也不习惯那些大盘子里放一小块食材,然后旁边杵个服务员,时时刻刻准备来调整餐桌的餐盘。
周迟问他哪来的钱,桓昱撒谎说是酒吧卖酒的提成,他没打算攒钱,挣多少花多少。
周迟将信将疑,却还是敏锐察觉到桓昱在变,或许在他面前不明显,但那种偶尔表露的不可一世态度,让他心里很没底。
彻底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周迟那天穿了条桓昱给他买的内裤,他牛仔裤吊在腰上,屋里空调暖气很足,他习惯卷了下上衣,婷姐路过,瞥了眼他的露出的内裤边缘,笑了下,惊讶道:“周迟,你还挺有品味。”
周迟跟着笑了下,掸了掸手里的烟灰,不明所以地反问了句““什么意思?”
婷姐把手机屏幕给他看,屏幕上是他这条内裤同款,售卖价远超出他的想象。
“不可能吧,我这个应该是假的。”周迟半信半疑,隔着牛仔裤摸了摸,婷姐扫了眼品牌标识,皱眉摇头说,“你这不像假的。”
婷姐奢侈品众多,每天出入专柜,真假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周迟听后心猛然一跳。
回家周迟先洗了个澡,准备去问桓昱钱的事情,他走过去,正好看见桓昱面不改色地倒掉一杯牛奶。
周迟皱眉,“你倒了干嘛?”
桓昱不以为然说:“不好喝,下次换一个口味。”
周迟靠在厨房门上,撩起浴巾擦了擦耳后的水,他舌尖抵住后齿,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桓昱。
*
深秋的雨雾和夜幕早早降临,桓昱换好工作服,靠在吧台上出神,听见经理叫他的名字,他回过神,讷讷应了声,放下酒杯走过去。
同伴和他迎面走,看他魂不守舍,撞了撞他肩膀问:“桓昱,你怎么了?”
“没事。”桓昱强打起精神,摇摇头,他想找个由头独自待一会儿,于是绕开同伴说,“经理叫我,我先过去了。”
卖场再下一层是酒窖,光线吝啬,细小的光柱尘土飞扬,桓昱指尖轻触木梯上的光斑,心不在焉的神情。
脑海里徘徊着周迟昨晚的神态,他靠在冰箱上,缓慢地擦拭水珠,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感觉周迟情绪不对,但又安慰自己是想太多,因为如果周迟真的猜到了,根本不可能什么都不说,还让他出门。
桓昱纠结一天,觉都没补齐,他困倦难耐,刚刚精神紧绷,勉强能撑住,这会儿松懈下来,哈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