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赛特

仲春时节，街道两旁的垂柳微翠。

即将拆迁临街而建的围档旁，有一对情侣缓步而行，引来路过行人驻足观望。这倒并不是因为这对情侣中的男子帅气逼人的面庞与冷清的气质，而是……光天化日之下，男子竟然目无旁人的背着着女孩，而背上的女孩嘟着粉唇，显然一副不情愿却无法抗拒的模样。

路人投来的目光让路小染有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念头。

“路小染，你的手！”赛特冷声提醒她：“如果再晃来晃去的话，我会考虑要不要让它消失。”

路小染急忙将攀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安稳放好，其实不是她不听话，而是，到了裕华大街后，熟人就多了。

“看，那不是路家的养女吗？”一个白胖的女人指着路小染低声疑道：“怎么会找到这么出众的男朋友？”

男朋友？！路小染赶忙摇摇头，正想辩解，就听到与胖女人一起并肩而行的邻居张太太交头接耳说道：“你不知道，据说这个孩子是天生的克星，跟她在一起的都会被她克死，看到路家夫妻了吧，好好的两个人，就是因为收养了她被生生克死了。”

尽管她们压低声音，赛特和路小染还是听了个完整版。

垂落于赛特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

“对对，还有那年说要领养她的一个警察，还有前年说要资助她的大学生，听说，都死了。”张太太继续爆料，惹来胖女人阵阵吸嘘。

“那，她现在的男朋友知不知道她是个克星啊？！”声音大到故意让他们听见，恐怕不想知道也难了。

“铛！”拎在手里的两只高跟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让陷入自责的路小染回过神来，感觉到赛特身上散发出一种危险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息，她急忙用颤粟的手指抓住他的衣领，同时低声请求：“求求你赛特，不要做伤害她们的事情，她们……她们没有说错。”下意识的请求，让她说不出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

错的……是她……

或许她当初被亲生父母抛弃丢到孤儿院门口时，就注定了她这辈子要孤独的命运吧。

从记事起，孤儿院里所有工作人员与孩子们就故意躲避着她。

因为，但凡照顾她并且关心她的阿姨或姐姐都会在和她接触的期间里受伤或者亲人死去，所以，她早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对于养父母的恩情无法还报，习惯了童年的友伴突然失踪后，被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欺负，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习惯了所有的孤独。

习惯到，有人想要关心她，就会自觉的去抵触。

张太太和胖女人一脸不安的从赛特身边走了过去，路小染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没有松手，直到听不到张太太嘶哑如母鸭的声音时，她才松了口气。

“路小染……”赛特想安慰她，忽然发现，他以往所喜欢的就是趁人类心灵空虚或者愤恨的时候给予灵魂最后的打击，现在，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赛特，你的家乡是哪里？”路小染开始转移话题，同时她也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赛特撇了眼路小染，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没有家！”

路小染眨眨眼，没有家是个什么概念？难道赛特还怕她会赶他出门吗？

想到这儿，路小染“扑哧”一声笑了。

赛特不解，颇觉迷惑的扭过脖子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此刻笑成弯月，见他回头，急忙止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