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莫要憋在心里

陆玄洗了个澡,后换了一身衣服，才来见林Z。

“喝杯茶吧。”林Z轻声言道。

陆玄拿起茶杯，却没有马上喝茶,他看了眼长青。

长青就站在门后面，观察外面的动静。

长青对他们做了个手势，告诉他们外面没人盯着。

陆玄这才放心开口跟林Z说话。

“这几日，陆某寻到了旁支族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

林Z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明明这是一张稚嫩的脸，这双眉眼如此干净明亮,可是陆玄却觉得林Z不像个孩子。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实在是因为林Z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让人无法将其当成一个孩子看待。

陆玄靠近林Z,在他的身旁坐下，低声言道：“此地的周人，越来越少。”

林Z问：“何意？”

陆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自从辽人占了中原后，未来得及逃往南下的汉人如同生活在阴间。辽人曾大肆屠城。侥幸存活下来的女子被抓到军中，沦为辽军的玩物。而男子则沦为苦力，为辽人兴修土木出力。许多女子不堪受辱，选择自|尽。有些男子恐女儿长大后成为辽人的玩物，亲手杀死了自己年幼的女儿。总之,如今这片土地的汉人越来越少……”

此地的陆家旁支族人，都是中老年人。根本没有年轻男子。再过几十年，汉人便会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林Z的手，揪着衣料，低着头垂眸盯着双手，看不清他的神色。

长青站在门边，听完陆玄的话,觉得浑身发凉。

不知过了多久，林Z抬头，语气平静地问：“陆家的族人是何态度？”

陆玄回答道：“他们愿意为大周收复中原出一份力！”

若不是对大周朝廷抱着一丝希望，不愿意让这片土地彻底属于辽人，当地周人早就了结生命。

死并可怕，活着受罪受苦才是最难的。

得知大周上下并未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当地的陆家旁支喜极而泣。他们这些男子努力活着，承受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跟着大周军队一起里应外合，打跑辽人。

“那些细软，你给他们了？”林Z的面色看起来与平时一样，他的手却一直揪着衣料。

陆玄告诉林Z：“但凡家中有值钱物件的人家，都会被辽人欺辱得很惨。他们本不愿收下那些细软，被陆某再三劝说，他们这才收下。在起事前，他们会将细软藏在地底下，不让外人发现。一旦我军攻打辽军，他们便会拿出这些细软行事。”

“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林Z对陆玄说。

陆玄问道：“明日去上京？”

林Z颔首：“嗯。明日出发。”

“陆某能去见令弟吗？”陆玄心里难受，想听林吹唢呐。

“现在辽人盯着我们，不让我们寻机会私下与儿接触。”林Z告诉他。

陆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陆某明白了。”

在陆玄离开后，长青将屋门关起来，力道有些大，发出‘砰’的响声。

林Z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长青双手攥成拳头。心中产生憋屈愤怒的情绪。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将外面那些辽人痛揍一顿。

他咬着牙低声骂道：“那群辽人，根本没有将汉人当成人！”

林Z缓缓起身，走到了书案前坐下，拿起笔写了一首诗。明明手劲不大，写出来的字却带着杀意，潦草狂妄，跟他的相貌气质完全不符。

写完之后，林Z拿着纸来到灯笼前，将灯笼拿出来，引火焚烧这首诗。

长青都没有来得及看林Z刚才究竟在纸上写了什么内容。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林Z的情绪低压。

“郎君？”长青低声叫道。

林Z拿起了幻方，若无其事的玩起来，与往常一样。仿佛刚才宣泄情绪的人不是他。

长青犹豫了一下，出声说：“郎君心情不好可以说出来，莫要憋在心里。”

玩幻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林Z淡淡地回应：“我很好。”

长青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神情无奈。

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林Z心里在想什么。

林Z看向他，开口说：“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近段时日你都没有练武，出去找几个辽人切磋一下武艺。”

长青眯起了眼睛，点头说道：“好！小奴这就出去收拾辽人！郎君在屋里好好休息！”

说完，长青走出屋子，把屋门关好。

长青自然不可能故意找辽人的麻烦，先在院子里随意的耍了一套拳脚功夫。

几个辽人走过来，盯着长青，看他打拳。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长青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对方，疑惑地问：“足下为何笑？莫非是觉得小人这一套拳脚耍的不好？”

“就你这拳脚功夫，到了战场上，不到两下就被我们辽人打倒在地！”对方一脸傲慢。

长青面色微沉，低头言道：“请足下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