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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式微04谢府(上)

第118章式微04谢府(上)

说起来,萧川还是第一回进谢府,他被看门的婆子一路领着去往本元阁,只觉谢府花木繁盛,即便冬日里,亦不算萧瑟清冷。便又想起弈宁刚嫁入王府时,嫌弃他的院子秃,不禁莞尔。

萧川脚程快,谢渊得了下人通报,还未及出迎,他已进了院子。他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却也没有阻拦谢渊给自己行礼。

待进得谢渊的书房,萧川也不寒暄,直奔主题,道:“我此次入府,乃是为了弈宁。太傅可否给我一句实话,太子和飞鹰军之事是否当真是谢家所为?”

谢渊却不紧不慢地替他斟了一盏茶,这才看着萧川,道:“殿下何以有此一问?”

萧川挑眉,何以有问?自然是有疑才会有问。他看着谢渊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里蓦地一动,是啊!何以有此一问,自己回京前不是已经认定谢寰谋害太子么?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茶盏,泡的是君山银针,不过一问一答间,根根茶针片片舒展,半浮半沉,黄亮的茶汤看似清澈,一览无余,可只有泡茶的人知道,那茶水早已不是最初的颜色。

“十四说,他当日来见太傅,您跟他说‘谢家做的乃是该做之事’?”萧川道。

谢渊缓缓一笑,端起茶盏。

“为了谢府,安舟竟肯与册儿共商了?”他饮了一口茶,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的宁儿,是个好的。”

萧川见他不唤自己殿下了,而是唤了他的字,同时还叫着“册儿”、“宁儿”,心里一时怔忡。

他点点头,亦饮下一口茶,道:“是,阿宁很好!”

谢渊却放下了茶盏,正色看向萧川,道:“我若说我谢家不曾做过,安舟可信?”

萧川蹙眉,亦看向谢渊。萧川也说不清为何,明明谢寰已亲口招认谋害太子,甚至连指使的哪些人做了哪些事都供出了,他本不该有疑才是。

可就在谢渊这话问出的一刹那,他竟真的有些信了。可他不解,若是不曾做过,谢寰何以要认?莫说他未曾受刑,即便极刑加身,以谢寰的性子,也绝不是个会被屈打成招之人。

谢渊知他不解,他道:“个中详情我亦不得而知,但寰儿既认下了,必有他的道理。”

太子当初身死,他亦问过长孙,可谢寰并不肯言,他当初曾怀疑的那个人,如今看来,也未必就是。

“既如此,太傅任由大公子认下此滔天大罪,就不怕谢家倾巢覆窟么?”萧川面容寒凉如水。

谢渊却不以为意,他道:“那么依安舟所见,即便不认,谢家就能逃过此劫?”他笑了笑,道:“安舟啊,你可知谢家几百年间,浮浮沉沉,靠的是什么?”

他将萧川面前的茶盏重新续上茶水,推至萧川面前。泡过一次的茶汤中再次滚入沸水,盏底的叶片立时起起浮浮,但不过片刻,最终仍旧尽数落入盏底。

萧川想了想,道:“只做该做之事?”

谢渊点头,道:“是。谢家有此一劫,正是因为有些事谢家不会做。是以,此次认与不认,并无何不同,但若谢家所谋之事能成,反倒能为这朝堂和自己挣得一条生路。”

萧川垂眸沉思,是啊,谢家绝不会依附王家,这不仅是因为同为百年世家的骄傲,更是因为王家如今的行事,早已悖逆礼法民心。

既如此,即便谢家什么都不做,一旦王家挟制皇权,谢家第一个难逃厄运。可若谢家扶持旁人上位,便有从龙之功,即便如今谢寰犯下死罪,谢家也并非没有生机。

但谢寰。。。

他蹙了蹙眉,走到这一步,谢寰已注定是一枚弃子。

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难道这就是谢寰一力担下所有罪责的原由?可如今萧赫身陷宗正司,自身难保,谢家这一场豪赌,真的还有赢面儿?

从本元阁出来后,萧川仿佛想通了很多事,又仿佛变得更加糊涂了。

想起临出门前,谢渊的话,他不禁驻了足。

“殿下不必再为谢家费心,让阿宁亦不必强求。若事成,谢家无需殿下来保,若事败,殿下亦保不住谢家。当日将阿宁嫁与殿下,不敢说全然单纯,但你二人能有今日造化,却实为我心中所愿。阿宁是个好孩子,还望殿下能珍之重之,谢家感激不尽。”谢渊说这话时,对着萧川躬身一礼,这也许是他这个当祖父的,最后能为弈宁做的了。

萧川忙伸手扶起他,亦拱了拱手,道:“太傅放心。”

直到萧川的身影再看不见了,谢渊才转身回了本元阁,一进院子,便捂住心口,咳个不停。

廊下站着的谢实忙上前扶住了他,自谢府被围,他不能再去书院读书,谢渊便将他带来本元阁,亲自教导,方才萧川来时,他被赶回了房间习字。

待谢渊终于止了咳,谢实才问:“祖父时时惦念大姐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您怎的不去瞧瞧?”

谢渊摆摆手,叹声道:“他们回京这一路走了两个多月,我估摸着,若不是出了意外,便是你大姐姐身子不好。我如今咳疾又犯了,何苦叫她瞧见,令她平添牵挂。如今看到有人待她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实黯然,祖父的咳疾一到冬日就犯,从前长姐在,总是各种止咳滋补的汤汤药药往这边送,如今,哎。。。。。。

想起方才萧川的态度,谢实又皱了皱眉,承王真的待长姐好吗?

“承王上次陪大姐姐回门,还不叫您行礼,如今倒是摆起架子,大喇喇地受了您的礼呢!”到底年纪小,憋不住话,还是小声嘀咕了出来。

萧川方才在院中与祖父的一举一动,他透过窗扇,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谢渊却笑了笑,道:“实儿,你如今也快十五了,怎的痴长年月不长智?”

“他来时,认定谢府谋害太子,心里带着气,是以受了我的礼,这是他与太子手足情深该有的态度。但他堂堂亲王,亦向我行了礼,这是他作为学生,作为孙女婿给我的体面。你呀,你呀,该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实听到谢渊这么说,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似乎承王走的时候,就不肯再受祖父的礼了。

想明白后,他一时有些尴尬,他的确不如兄长智敏,亦不如长姐贴心。他看着低声咳嗽的祖父,有些沮丧,他若能如兄长一样,凡事能为祖父分忧就好了。

望寿堂中,弈宁刚到不久,秦氏便带着奕宣匆匆赶来。

母女祖孙几人,乍一见面,顿时抱哭作一团。待丫鬟婆子好不容易将人劝住,谢老夫人这才问道:“西北是何时收到消息的?何以竟如今才回?”言语中,竟有隐隐责怪之意。

丁香闻言,立时便上前行了礼,道:“回老夫人,殿下与王妃一收到京中敕文,便动身回京,奈何王妃一路身子不适,殿下不敢疾行,待到了南阳府,王妃腹痛不止,方知竟有了身孕。因险些滑胎,大夫不让挪动,这才耽搁了日子,王妃心急如焚,实是日日寝食难安。”

谢老夫人与秦氏一听,顿时也是吃了一惊,她们方才只顾着哭,也未曾细瞧,可如今再看,仍是看不出弈宁有孕。

秦氏心里一时说不出地心疼,别人有孕,都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她的阿宁怀着身孕,却要千里奔波。都三个月的身孕了,竟比从前在家当姑娘时还要清瘦。

“长姐,我有小外甥了?”奕宣很高兴,轻轻抚着弈宁平坦的小腹,兴奋地问。

弈宁揉了揉她的脸,笑道:“是,你很快就要有小外甥了,以后可要好生读书习字,等小外甥生出来就交给你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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