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罢了

179罢了

“现在，立刻，进去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我不允许你跟她们有任何联系。”男人周身遍布令人遍体生寒的冷漠，看待季北的眼神如一汪死水，让人有种被目光一点一点分解的骇人……

季北突然笑了起来，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比寒冬腊月更骤冽。

“回去？”他不带表情的面容喜怒难辨，一字一顿:“你，在，做，梦。”

男人也不怒，就这么居高地凝视着已经抵挡不住一身阴翳的季北。

现场气氛很微妙，微妙到连路过的人都觉得大事不好。

与此同时，亦一白那边。

某休闲商场内，灯光通明，温度适宜，商品一列一列排放得有条不紊。

亦一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用围巾遮了大半张脸，推着装满货物的手推车跟在亦母身后。

两人在海鲜区稍作停留，亦母弯着腰在大闸蟹缸里挑选着，一边挑一边把不错的蟹丢进手腕上挂着小篮子里。

亦一白从背后看着他妈弯腰时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取过她那装了几只蟹的篮子，“我来。”

亦妈扯了扯亦一白脸上的围巾，询问道：“有这么冷吗？”

亦一白点点头后又摇头，原因里有一半是因为冷，另一半是因为总有人盯着他这张脸看，他向来不喜欢被瞩目，偏偏还生得好。

前来指引消费者的服务员都挺年轻，各个货品区皆有一位，海鲜区内这位服务员显然话比较多，见有人来了立马上前，笑叹：“阿姨，您儿子真孝顺。”

亦母最乐意的事情就是有人夸她儿子，当即露出笑颜：“那可不是。”

亦一白不吭声地徒手抓虾，他不会分辨，所以只得专盯大的拿。

服务员轻轻瞄了一眼亦一白未被围巾遮盖住的眉眼，不由得开口：“您儿子生得倒是好看，您这个做妈妈的以后可有福气享呢。”

亦母伸出手理了理亦一白羽绒服帽子上凌乱的绒毛，温柔道：“我就指望他能给我找个漂亮儿媳妇。”

亦一白拿蟹的动作一顿，那只蟹突然挣脱了绳子的捆绑，锋利的钳子一下子夹住了亦一白的指尖。

亦一白眉心一蹙，甩手用力抛掉蟹，指尖淅淅沥沥地往外冒着血，疼得他额头青筋一跳。

亦母瞪眼：“怎么了？”

亦一白摇头，将流着血的手指摁进手心，恢复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拿着蟹。

不一会儿，手心那团血红已经掩盖不住，蟹钳的杀伤力惊人，看似不严重的一道伤口，其实整块皮肤都被切破了。

亦一白面无表情，草草地又抓了几只后颠了颠篮子，已经有些分量了。

亦母和服务员还乱七八糟扯着家常，亦一白冷着脸扫了服务员一眼，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推着推车就走：“妈，走了。”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一麻，瞬间僵住了。

这人看待她的表情……真他妈的恐怖。

亦母不再多聊，对服务员笑了一下后转身跟上亦一白。

“还买什么吗？”亦一白柔着声音问。

亦母走到亦一白身前，带着路在货物架里拐：“买袋鸡精。”

亦一白慢吞吞地跟在亦母身后来到摆着鸡精的货架。

亦母靠着货架，认真翻看着不同种类鸡精的添加成分和生产日期。

亦一白把流着血的那只手揣进荷包里，在包里抹了一把手心里的血。

一碰伤口，便是揪心的疼。

……五指连心的疼。

亦母手里拿着两袋鸡精，犹豫着该挑哪一袋，嘴里不空闲地念念有词：“你哥又出国了，不知道是去执行什么任务，我无数次让他退出特遣队，他偏不听……他们这一行啊，虽说赏金丰厚，但都是将脑袋挂在枪口上啊。”

她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你别学你哥，让我茶不思饭不想地担心，你妈我就指望你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将来家庭能幸福美满。”

安安生生吗？

幸福美满吗？

亦一白嘴唇张张合合，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亦母叹了一口气：“要是你哥哪天死在任务中……我根本不敢想象。”

亦一白突然铁下了心。

“妈，我想跟你说个事。”

亦母回过身，看着亦一白。

亦一白喉结动了动，低下头，声音软弱：“我……跟男人在一起了。”

亦母浑身僵直地站在那儿，好几秒没反应。

氛围很惊奇。

又过了几秒，亦母缓慢地转过身，继续挑选鸡精。

亦一白错愕地微微擡起一双眼，看着他妈那似乎一瞬间弯下几寸的后背，“妈……”

亦母终于选好了一袋鸡精，将东西丢进推车里便擡脚向前走：“原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