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归山篇七“你虽武艺顶级,但你不会撒谎。”
第74章.归山篇七“你虽武艺顶级,但你不会撒谎。”
碧澜河水流湍急,沿河两岸都是巡边府派来的工匠和民夫队伍,托着一车车泥料和砂石往断桥去,山路布满车辙痕迹,趁着夏昭没出府,邓玄子和李鸦九驾马赶来了碧澜河边,穿梭在车队之中,两人一边观察着沿岸景象,一边往断桥边赶去,沿岸并没爆炸和其他毁坏的痕迹,最初两人推测细作可能是炸毁了桥梁,毕竟碧澜河在郊外,爆炸并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又省时省力,如此看来不是炸毁,那这使用了有三十个年头的桥怎么从中央断掉的?
两人把马拴在岸边,踏上石桥,正在重新搭架营造的工匠拦住了两人,“干什么的?”
邓玄子掏出令牌:“机宜司。查案。”
工匠放行,邓玄子和李鸦九一直走到桥梁横断处,整齐的断口下方是淙淙的河水,这条河从江南一直通往辽界,李鸦九趴在桥边探出身子,邓玄子给他套上绳索,抓钩固定在桥的另一端,邓玄子牵着绳索,小心把李鸦九往桥下送。
李鸦九抓着绳索,悬空掉在桥下,观察着从两岸桥墩一直到中央断裂位置,这桥并不是豆腐渣,桥墩和拱形都十分坚固,正常经过纳贡的车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丝绢虽有二十万匹,但马车陆续经过算不上什么重物。
关键在于,断裂处是整条拱桥最薄的地方,裂痕非常整齐,“往左一些!”李鸦九冲邓玄子挥挥手。
绳索拖着李鸦九来到了横切面断裂口,李鸦九抹了一把断裂处的砂石,手指残留了灰色的铁锈沫。
“铁割断的?”
邓玄子惊讶观望四周河景:“这得多大的铁剑?”
“如果是船载着呢?”李鸦九指了指一处新发现的撞击痕,“货船载着什么巨大的铁物经过,铁物太高,撞击到了桥梁中央最薄处,桥断了,船更好驶过,作案凶器也就跟着船走了。”
邓玄子观察着河流水文和天象,顿悟,“河流下游就是辽界了,如果大船载着,铁塔筑基、铁箱……在纳贡队伍来之前的夜晚,从大宋偷偷驶向辽,我们抓也抓不到。”
“有能力调动这样船只的人……”
“一定是官家的人。”
“只要查清楚边境哪些工事用到大量铁物,这人就没跑了。”
邓玄子一把将李鸦九拉了上来,案子又向前推了一大步,两人都颇为高兴,“走吧!回城!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谁都能去迟,唯独你不能!”
李鸦九听罢,开心地嘴蹦蹦跶跶往桥下跑去。
夏昭要买的琴属实刁钻,卫聿川跑了三家琴行都没有找到,他甚至怀疑夏昭是不是故意支开自己,好在宅府里搞小动作,为了加快进度,卫聿川喊来了柳缇帮忙,徐慎的异常大伙均已知晓,卫聿川要抽空回城北的家一趟,徐慎的两个女儿之奇和之翘每隔三五日会找娘来研习,或许可以从姐妹俩下手。
卫聿川来到了霸州第五家琴行,这家要是再没有,那他是买不到了,夏昭要的,准确的说是筝,他要二十五弦筝,铜丝弦。
市面上多见的是十三弦,蚕丝,卫聿川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筝。
眼前这家琴铺实在是不起眼,灰头土脸的匾额落了一层灰,店面里黑咕隆咚的,一堆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各式琴、筝、琵琶、钟、箜篌、阮,挤在一起,连个店小二也没有,掌柜的歪斜着躺在炕上打盹儿,卫聿川刚要上前叫掌柜的,身后有人被黑漆漆的门槛绊了一跤,卫聿川回头,柳缇来了,她也找到了这里。
掌柜的摸索着棍棒下来,卫聿川这才发现他是个瞎子,突然想起了于草,那个拒绝给辽人当窃听兵被阿克丹杀死的盲者。
怪不得店里这么黑,原来他用不到光亮。
掌柜的听清了来意,摸索着在店面各处找琴,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卫聿川侧身一看,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宋净女掀开马车帘,抱着一把筝要下来。
卫聿川顺势帮她擡了一把琴,接住的瞬间胳膊被狠狠压了一下,卫聿川没想到一把筝居然这么沉,这过于重了吧?宋净女撇开他,自己抱着筝径直进了铺子。
“王掌柜,帮我调一下琴吧,前些时日磕了一下,我自己调得音色总是查了几分,还得你上手……”
卫聿川在店面里来回掂量各种琴、筝,宋净女那把也是铜丝,店里没有一把琴像她的那样沉,掌柜的在门帘里面精心调音,突然掀起帘子出来朝着卫聿川破口大骂。
“挪开你的爪子!手如此之欠!欠扇啊你!”
卫聿川立刻收手一本正经一动不敢动,这瞎子看不见耳朵确实挺灵啊!
“夏昭睡得早,我和霓月会在他睡熟之后离开,你们也不用过去太早,把菜准备好就行,到时候反正我做……”卫聿川小声跟柳缇嘀咕着。
“孙有虞已经买好所有的食材了。哦孙有虞还说,你们不用着急,他跟宗庙打好招呼了……”
卫聿川弯下腰观察着柳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孙有虞,孙有虞,孙有虞……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俩进展挺快啊……”
柳缇脸刷得一下红了,急忙捶着卫聿川,“你别瞎说!我们没有,啊不是,我没……”
一旁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掌柜调琴的宋净女竖起了耳朵,卫聿川瞄见宋净女自以为还是腰杆端正大家闺秀仪态,实际身子已经好似被西北风刮成了歪脖树。
“当初不应该让你住孙有虞家,你未嫁他未娶,年岁又相仿,太危险了!”卫聿川背着手懊悔地连连感叹。
柳缇手忙脚乱掐着卫聿川胳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长了张长舌妇的嘴!”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说你俩年纪相仿,非常合适做好朋友……”卫聿川还在故意气柳缇,那边宋净女的琴弦已经调好了,她轻松抱着琴准备离开,掌柜的也把卫聿川要买的筝抱出来递给他。
宋净女刚要出门之际,卫聿川拦住了她,“宋谋士,敢问你这琴为什么是铜丝的?”
“胡大人爱听这个调的。”宋净女淡淡瞥了一眼卫聿川,“你来着买琴是为何?”
“帮朋友买的。”卫聿川单手扛起筝来就要走,宋净女挡住他,抓过筝教他如何持琴,“铜丝比蚕丝锋利,你那样扛不仅有损音准,还会磨伤手指,琴身控制不稳会磕碰,让你朋友教教你,该怎样持筝。”
卫聿川点点头,了然,“宋谋士今夜有空吗?”
是夜,距离巳时还有半柱香时辰,城中香火最旺的宗庙里供上了檀香,李鸦九爷奶、叔伯一家已经准备好了及冠礼所有的供品,四四方方的庙堂中央铺着地毯和薄席,李鸦九身着淡蓝色冠袍,发簪高高竖起,和家人、孙有虞、柳缇、邓玄子一起等待着吉时到来。
今日是李鸦九生辰,今日年满整二十了,要行及冠礼,及冠礼本事父兄来加冠,但家人离世早,姐姐也不知所踪,李鸦九来霸州后跟叔伯一家和爷奶生活,家中做普通营生,自觉担当不起加冠的重任,希望找位有威望、有学识、有地位的贵客主持,也好给李鸦九往后路途做指引,便委托李鸦九的同僚们请为贵客来及冠礼。
找贵客这事儿交给了卫聿川,这吉时都快到了,卫聿川和霓月怎么还不来?
孙有虞在宗庙门口焦急徘徊,该不会夏昭出什么事了吧?这老小子可别今夜有什么行动啊?
孙有虞正盘算着去李宅探探,街拐角来了辆马车,快马加鞭驶过来了,卫聿川和霓月急匆匆跳下马车就往庙门里钻。
“来了来了!”
宗庙里众人松了口气,邓玄子不太放心,“夏昭没什么动作吧?”
卫聿川抱着一个方型大竹篮,里面是给李鸦九准备的网巾、通天冠,皮弁……等及冠礼用物,“夏昭今夜睡得早,我们去了趟机宜司,这才来晚了。”
霓月兴奋地大手一挥,她从没见过及冠礼,这会儿苍蝇搓手早就等不及要掺合了,“没事儿!他醒不过来的!”